竟再怎么样,沈澄名义上也?不过是义父罢了,唐家作为娘家,从那处出嫁似乎更名正言顺些。
直到外头开?始传,说沈太傅同唐家提亲,意图娶唐月疏为妻,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当然,对于?此事,有感动的,自也?有诧异不解的,毕竟这唐月疏已死,他沈澄娶一个牌位,能有什么意义。
意义……
那对旁人?来说自是没有的,可对穆兮窈来说,她?的父亲娶了她?的母亲,便?意味着,她?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至于?她?爹娘的婚礼,因着太急,故而只能安排在下月,听闻她?娘亲的尸骨已然收敛好,而她?爹的老家在北方,届时扶柩的队伍会经过京城,婚礼过后,她?爹便?会带着她?娘的尸首北上,入沈家祖坟安葬。
天未亮,红莲红缨便?将穆兮窈唤了起来,替她?梳妆的不是婆子和婢女,而是她?的两个舅母和外祖母。
唐老太君用篦子一下一下轻柔地?替她?梳着一头青丝,每一梳都满含对她?未来的祝福。
透过那澄黄的镜面,看着外祖母含笑慈祥的面容,穆兮窈却有些想哭,她?知道,她?外祖母看似是在送她?出嫁,其实?是为了弥补不能看着女儿活着出阁的遗憾。
一番整理?梳妆罢,喜婆来提醒吉时已到,唐老太君便?亲自替穆兮窈盖上盖头,送她?去堂屋拜别父母。
掩上盖头,面前一片漆黑,穆兮窈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任由喜婆扶着往前走,走了一段,忽而有一红绫递到她?手边。
穆兮窈才伸手接过,红绫另一头便?有人?用力扯了扯,虽未听见他的声儿,她?却忍不住抿唇而笑。
他是在告诉她?,他在。
穆兮窈由喜婆扶着在一蒲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她?知道,此时,沈澄当就坐在她?面前的椅上。
“父亲,女儿走了。”
她?若喜婆提前教过的那般开?口,分明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然一出声,她?的嗓音却有些哽咽。
对面久久没有动静,似是怔在了那厢,直到有人?低低提醒,穆兮窈才见一双大掌将她?自地?上扶起,耳畔响起沈澄殷殷的声儿。
“好,好……窈儿,往后你在夫家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莫要?忍着,告诉父亲,父亲定会为你做主。若是想回来,便?随时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沈澄这一番话不禁令堂上宾客面面相觑,,见过那么多嫁女的,拜别时父母嘱咐,总是让女儿在夫家温良贤淑,相夫教子,勤俭持家,早日替夫君开?枝散叶。
这还是头一回,听见父亲在众人?面前说,让女儿受了委屈莫要?忍着,及时回娘家告状的,更何况还是在这位位高权重的新郎官面前,当真是不怕新郎家不虞。
众宾客看着安南侯略有些精彩的面色,颇为忍俊不禁。
可说来,哪个出嫁的姑娘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呢。
在场宾客感慨,这沈太傅虽不是亲生父亲,但却对这穆二姑娘视若己出,着实?令人?艳羡。
盖头之?下,穆兮窈早已湿了眼眶,这一番话于?她?的重量,千金难比,这是她?父亲给她?的依靠与支撑,是她?能安心出嫁,不必担心在夫家被欺负的底气。
亦是她?从前从不敢奢望的东西。
她?头一次知道,原来有父亲撑腰,是这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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