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了灶房,本想再仔细回忆回忆,可这一日实在太忙,也容不得她匀出工夫去想。
直到戌时,天色彻底暗下来,她方才忙活完,神色疲惫地坐着牛车回了将军府。
可一想到岁岁,穆兮窈又强撑着收起倦容。
还未至陈家婶子屋前,远远的,穆兮窈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眼巴巴地望着。
她还未出声,小家伙已然眼尖地看见了她,欢喜地喊了声“娘”,扑腾着两条小腿向她跑来。
穆兮窈顺势一把将女儿抱起来,贴着她的小脸问:“岁岁想不想娘?”
岁岁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她打出生以来,与娘亲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
她好想娘,好想好想。
她圈住娘亲的脖子,将脑袋埋进去,但她很坚强,就算再想哭,也忍着没掉小珍珠。
“岁岁乖,听娘话了。”
穆兮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柔声夸赞,“岁岁最乖了,我们回家。”
她同陈家婶子道了一声,便抱着岁岁回了那间小屋。
待听得周围逐渐没了人声,愈发安静下来,穆兮窈才擦了脸上的粉末,梳洗罢,哄岁岁睡下。
听着耳畔女儿均匀平稳的呼吸,穆兮窈却没甚睡意。
她拿起盖在棉被之上的岁岁的那件旧袄子,朱唇紧抿。
今儿她特意打听了,这军营灶房干活的都是轮流休息的,五日休息一回,一月发一回月钱。
一路从京城到掖州,她手头上的钱银已所剩无几,她之所以能有钱上路,还亏得从前在她娘身边伺候的方嬷嬷帮她将她娘留下的一些首饰藏了起来,未被庄上的人搜刮去,这才让她得以在逃跑后当了充作盘缠。
临睡前,她特意打开包袱数过了,而今还剩下大概二钱,这二钱里有一部分定然是要给陈家婶子的,他们白日帮忙看顾岁岁,虽是出于好心,也未提出要什么报酬,可穆兮窈清楚,她不能不懂人情世故。
最后剩下的一钱多,穆兮窈想买些尺头,给岁岁做身好些的,暖和些的新衣。
若她记得不错,在那个梦里,今岁的冬日格外难熬,寒潮侵袭整个大晟,饿死冻死流离失所者无数,即便是在最南边的掖州,也未幸免于难,百年来头一次下了雪。
穆兮窈已在心下打算起来,等下回休息,便带岁岁去城南的铺子好生挑挑料子,颜色鲜妍些的,岁岁长这么大,还不曾穿过新衣呢。
想象着岁岁穿上新衣后的雀跃模样,穆兮窈的眉梢也不由得染上几分喜色,然下一刻,她却是痛得深吸了口气,秀眉蹙紧,抬手落在了胸口。
那厢硬邦邦同石头一般,她碰都不敢多碰一下。她知道回乳的疼,因那个梦里她也曾切身经历过一回,可这一回,却不想胀疼得格外厉害。
穆兮窈强忍着痛意,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唯恐吵醒岁岁,只能咬牙熬着,心下安慰自己,待过几日乳水彻底收回去,当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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