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宗主那里,你要如何交代?”
楚栩云身形一僵,心虚地挪开了眼。
“你没有想过,宗主和你父亲得知之后会如何勃然大怒,还是没有想过,你当初修道的初心是为了斩妖除魔?”
他想过的,只是……
楚栩云低垂下眼睫,指尖微微蜷起,不知如何回应。
“千劫尽,你徒弟给我的。”纪怜洲自腰间解下那把千劫尽,远远地扔还给楚栩云,声音很沉,“他还在盼你回去,你自己抉择罢,今日是跟我走,还是继续沉溺情爱,留在郁逞这个魔修身边。”
话音落下,郁逞心头倏然一紧,“你把我当什么,我的人,你说要带走就带走?”
楚栩云沉默不语,良久,他从怀里取出一张薄纸,递向纪怜洲。
“怜洲,我只说一遍,我不会走。”
他抬起眼,无比认真地道,
“我是自愿留下。”
这是最后一次开口,此后他不会再为此事解释了。
这封信是他早就写好的,想着如果有一天怜洲还是来到魔宫,他就把信交给怜洲,让他带回去给宗主看。
他的声音分明极轻极低,好似一阵缥缈的风自耳边吹过,却那样清越,有着无法忽视的穿透力。
纪怜洲登时怔愣在原地,不自觉便接下了那张薄纸。
他将上面每一行字仔仔细细看过,倏忽抬起眼,神色复杂地望着楚栩云。
许久,才开了口,“我知道了。”
纪怜洲走了。
郁逞没拦他,更准确的说,是压根没想起来拦他。
他看着楚栩云轻车熟路地褪去外衣,躺回柔软的床榻上。
耳根仍像被火苗撩着一般,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方才楚栩云的话。
他说他不会走,是自愿留下的。
郁逞从不敢想会有今天这么一日,楚栩云亲口说他自愿留在自己身边。
自从把楚栩云掳回魔宫,每一天都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小心地靠近楚栩云,躺在楚栩云身边,魔宫内的烛火无风自灭。
月上梢头,虫鸟在窗外低鸣。
寂静的夜色里,郁逞的声音在耳畔传来。
“仙君,那无言道什么时候才算道成?”
楚栩云打了个哈欠,在被窝里摸了摸,摸到郁逞的胳膊,缓缓抱住,没有回答他的话。
郁逞心头猛然漏跳一拍,一动也不敢动,低声道,“我不是觉得你修无言道不好,我是想,要是每一日都能听到你说话就好了。”
每次楚栩云一开口,他的心就跳得好快。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想听楚栩云说一说,为什么想留下来,是不是真的因为心悦于他,又是自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多问题,他迫切地想听楚栩云亲口回答,一刻都快忍不下去。
良久,没能如愿得到答复,郁逞偏头看去,发现楚栩云双眼紧闭,居然早已睡熟了。
他叹息一声,又兀自低笑。
就算是骗他,他已经当真了。
时日良多,哪怕楚栩云一年只可以说一个字回答,
他慢慢听。
*
太清宗。
李焚鹤望着门外面色黑沉,披星戴月赶回宗门的纪怜洲,愕然地道,“剑仙师叔,师尊呢?”
纪怜洲没有回应。
“师叔你该不会也被那郁逞给……”李焚鹤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要是连纪怜洲都输了,这世上还有人能管得了郁逞吗?
纪怜洲脸色更黑,“我没有跟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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