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绛随他站起来,心绪几起几落。
世人都盼着春似旧成佛,悯心更是其中一个。
涟绛垂眸,问:“可你明知春似旧会因你娶别人而发疯,又为何要答应与妖族帝姬联姻?”
“我试过拒绝,”悯心眉眼间流露出愁绪,“在你来之前我便试过。
拒绝与妖族联姻,则妖帝率兵攻打人间,百姓怨我恨我,砸毁庙宇,往神像上泼脏水砸鸡蛋......春似旧知道以后,私自闯入死界篡改生死簿,一夜之间凡人死伤无数。
春似旧不认罪,之后提了妖帝头颅向我讨赏。众神因他所作所为暴怒不已,将他逐出九重天,而妖魔一族拥立他为王。”
涟绛不免愣住,又听他道:“他取代妖帝以后,逼我与他成亲。我不答应,天界众神也不答应,他恼羞成怒,血洗九重天。你、我,还有阿青,都因此战而死。”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血淋淋的过往,最后笑道:“这本来就是一条死路。涟绛,从第一次起,结局便注定不圆满。无论后来做出何种选择,我脚下的路都是死路,是无解的局。”
千万次的重蹈覆辙,千万次的覆水难收。
兜兜转转终逃不过宿命因果。
涟绛望着他,毫不怀疑若再来一次,他仍旧会在春似旧呢喃着求救时皱着眉跪到伏羲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这次一定会教导好春似旧,会渡春似旧成佛,守住三界。
哪怕最后同样是溃不成军。
他不死心,更不甘心。
他太过于执着,也太过于心软。
他的仁慈一而再再而三地杀死他。
他注意到涟绛半是同情半是悲伤的目光,偏头道:“你不用可怜我,说起来我有一个秘密一直都没告诉你。”
“什么秘密?”涟绛问。
悯心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带着些许愧疚:“你第一次死后,我托大人割了你的尾巴,送我这缕残魂到这虚无之境中。”
涟绛:......
“对不住、对不住,”悯心朝他致歉,但眉目间其实并没有显出太多的内疚之意,反而是揶揄要多一些,“那时你已经死了,而大人也已经找到你遗落在人间的魂魄,要送你重入轮回。我想着那肉体就这么草草埋了也是浪费,这才出此下策,还请你莫要怪罪。”
涟绛轻轻抿唇,不想听他再为这个秘密道歉,移开话题道:“春似旧一定会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嗯,”悯心颔首,随后朝他招招手,“我还有一个秘密,你过来看。”
涟绛不太想听,但迟疑片刻后还是朝他走去,随即便见他撑着竹竿将对面河里的一朵诏和花拨过来,并道:“这是观御的执念。”
涟绛垂眸,须臾,躬身将河中的诏和花捧起。
这朵诏和花成千上万的花蕊上映出观御自生至死所历之事,几乎每一幕都有他的影子。
“你不知道吧,”悯心边将竹竿放回原处,边说,“他一直都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喜欢收藏东西。”
涟绛望着怀中那两朵诏和花,轻轻啊了一声,有些疑惑。
悯心朝他笑笑:“他有一个秘密山洞,你若是感兴趣,我带你去看看。”
“还是不了,”涟绛压下心里的好奇,摇头说,“他若是想让我知道,我迟早都会知道。若是不想,我便不该随意窥探。”
悯心微微一笑:“你要找的东西也在那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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