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并无异样,那青紫或许真的只是未发展成褥疮的淤痕。
夏侯虞揉揉泛痛的太阳穴,站起身为楚祯擦拭身体。楚祯的衣领被解开时,夏侯虞的手突地顿住了。
他的眼睛也倏然瞪大。
他看见楚祯自脖颈向下,满是青紫色的痕迹。
明明……他明明一夜未阖眼。
大夫被急匆匆喊来,刚一进阁楼,便看见面色沉重的夏侯虞。
“楚祯醒来了?!”
“不是。”夏侯虞沉沉道,走到楚祯面前,散开他的衣襟。
大夫瞟了一眼,大惊。
果然,楚祯胸膛的青紫比昨日更胜。
大夫不太敢直视夏侯虞。
“虞某再次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你说。”
“今夜劳烦大夫在阁楼住下,与我共同守夜。若……若我有何异样,明日请告予我。若我意图触碰楚祯,”夏侯虞拿出一捆绳子,“请把我绑住。”
“这……”
“麻烦大夫了。”
大夫不好拒绝,并且他医者仁心,虽说村庄内村民甚少,让他发挥医术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好!”
天色渐暗,大夫的心提了起来。
他时不时瞥向夏侯虞,生怕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三更天已过,大夫已经忍受不住打起了瞌睡,但还是执拗地不让自己真的睡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大夫被一声巨响惊醒。
他猛地抬头,魂已经吓飞了一半。
只见夏侯虞睁着无神的双眼,向着楚祯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巨响正是来自阻拦他的木凳,竟被他一脚踹烂。
大夫咽了好几口口水,躲在一旁看着。
夏侯虞马上就要触碰到楚祯了。
大夫此刻心中纠结万分。
他不敢拿另一个病人的命赌,即便虞老板真的是个好人。
但他也怕夏侯虞发起疯来会乱杀人。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大夫大喊一声给自己打气,抓着绳子便冲了上去。
拧成两股的麻绳从前面把夏侯虞兜住,大夫在他身后拼命拉着,双手手心都磨出了血。
“虞老板冷静!他可是你最在乎的人!你清醒一下!”
夏侯虞无知无觉,只是一味地走向楚祯,口中还念念有词,只不过大夫一个字也听不清。
犯了魇病的夏侯虞力大无穷,大夫觉得就算是两个他来也拉不住。
这时,他瞥到床边的木架,铆足劲一拉,一鼓作气把绳子的两头都系在了木架上。
夏侯虞彻底前进不了了。
“飞飞……”
大夫此时也彻底听清了夏侯虞口中所说。
他擦擦汗,力竭倒在地上,但还是警惕地盯住夏侯虞。
“飞飞……飞飞——”
夏侯虞喊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低沉。
一声声听在大夫的耳朵里,直让他胆战心惊。
“飞飞——”喊到最后,夏侯虞的嘴角流出了喊破喉咙后的血,和阵阵哭咽。
大夫就这样看着,心里不是滋味,鼻尖也酸涩了起来。
他看看外面,发觉还不到五更。不知夏侯虞如此症状会何时结束。
大夫做了一个决定。
他出去挑了根结实的木棍,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又说了好几遍“虞老板得罪了”,最后发狠,一下把夏侯虞敲晕。
敲晕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熬了一宿眼花了,床上一年未苏醒的人好像微微动了动手指。
夏侯虞再睁眼,便是发觉自己头痛欲裂,并且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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