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只纸鹤身上都印有宗门印记,标示着它来自哪门哪派,其他人见了便有所忌惮,不敢轻易拦截。
上次的纸鹤化作信件,这一只却张开嘴,发出人的声音。
“众薛家弟子听令,百日后,拾花叟举办赏花盛会,此次盛会有千年难遇的奇花,亦有一世难得的机缘,若有想去的,速速返回薛家,到执事堂报名,待挑选之后结伴赴会。”
居然是薛家的传音纸鹤。
世家就是不一样,一旦有这类盛会或秘境,就会发送纸鹤告知全天下的弟子,让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参与,不会错过。
令宁瑜惊讶的是,薛静深竟然能收到薛家的纸鹤。
他以为魔尊说他来自薛家,纯粹是胡诌。
薛静深随意抬手,飞出一道黑气,将纸鹤销毁,暂时没有说话。
宁瑜忍不住问:“拾花叟是谁,赏花盛会又是什么?”
他没有试探薛家的事,本能地知道问了薛静深也不会说,挑传音里的其他内容询问。
薛静深说:“拾花叟是修真界的一个名人,他爱花如命,誓要收集全天下的奇花异草,每隔一段时间,他会举办赏花盛会,邀请各大宗门世家把自家养的花卉带到盛会上,评选出最美的花。”
听着像花中选美啊,这活动梅映容应该喜欢。
果然,薛静深继续说:“美丽的花朵同
() 样吸引美人,不少有名的美人会在赏花盛会上露面,比如上一次盛会上,你家梅公子一曲动四方,惊艳众人,获得了第一美人的称号。”
说是选花,实际上是选人,赏花盛会,这里的那个“花”字,一语双关,美人同样也是花。
等一下,什么叫“你家梅公子”,还有刚才的“你家那位剑君”,怎么就都成他们家的了。
宁瑜撇撇嘴,问薛静深:“那你会去么。”
虽然薛静深收到了传音,但他与薛家的关系还是个迷,这种附庸风雅的集会,不太符合闻人渊的风格。
但听起来又很适合薛静深。
白衣公子与清丽花卉,光是想想,就像画一样。
如果薛静深真的是世家公子,倒是可以一去。
薛静深笑,反过来问:“你想去吗?”
宁瑜愣了愣:“我?我这种没权没势,修为又不高的人,可以去么?”
薛静深说:“倒不用妄自菲薄,金丹修为足以行走江湖,况且拾花叟并非势利之人,只要爱花赏花,无论贵贱,他都欢迎。”
这么说的话,宁瑜倒是心动了。
这个盛会听起来不像很危险的样子,也能适合他这种修真界新手,他可以在盛会上结识一些人,看能不能发掘一下岐鸣楼的产业。
不过……
“想想还是算了。”宁瑜说道,“梅公子肯定要去。”
梅映容本来就喜欢花,整天离不开花瓣的氛围感,这次香浮山庄被魔尊毁掉,梅映容的人气一落千丈,他绝对会去赏花盛会一展风采,把场子找回来。
既然梅映容要去,他就不掺和了。
好不容易跳槽了,谁会想在公众场合见到前老板啊,不往他身上吐口水都不错了。
薛静深听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直到最后,他也没说自己跟薛家的关系,也没说去不去赏花盛会。
*
到了傍晚的时候,薛静深不见了。
起先宁瑜没有在意,以为他去帮大家劳动去了,等到一直见不到他的人影,宁瑜才发觉不对劲。
薛静深天天粘着他,很少离开他的视线,不会离开这么久。
宁瑜向其他人打听,询问有没有见到薛公子,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看到。
这就奇怪了。
宁瑜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
他这才确定,薛静深是主动不见的。
毕竟没人能胁迫魔尊。
宁瑜抿抿嘴唇,没有再投入精力去追寻薛静深的下落,该干嘛干嘛。
说起来,自从那只传音纸鹤出现之后,薛静深就隐隐有些不对劲。
具体为什么不对劲,薛静深没有透露,宁瑜便无从知晓。
魔尊身上实在太多秘密。
等到了晚上,宁瑜一个人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从这头滚到那头,半天睡不着。
他心想,这床还是
做得宽了些,早知这么快就只睡他一个人,他就不该让师傅们做这么宽,白白浪费材料。
宁瑜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发呆,无时无刻都能发呆,算是他的一个优点。
不知不觉,时间消磨,夜深了。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宁瑜从床铺上坐起身。
通往露台的门上,印着一个高大的影子。
宁瑜下床,推开门,看见薛静深正站在露台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那次宁瑜渡劫的时候他们便是如此,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只不过今天两个人的位置对调。
薛静深面对着宁瑜,背后是沉沉的黑夜。
他没有笑。
说起来,宁瑜从没见过闻人渊面具之下的容貌,而白衣的薛静深总是笑着,笑得温文尔雅,笑容是他的另一张面具。
此时此刻,薛静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管是薛静深还是闻人渊,都脱下了那层假面。
薛静深说:“那道传音,是特意传给我听。”
宁瑜心念一动。
有人为了掩人耳目,表面上给全体薛家弟子传音,实际只需要薛静深一个人听到便达到了目的。
宁瑜说:“你要赴会。”
传音的人希望薛静深能在赏花盛会上出现。
薛静深说:“该是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到手。”
这句话他在秘境里说过。
可惜事与愿违,秘境里有岐鸣族人的精血,空山玉与苍梧的传承,大部分都落在宁瑜身上。
这一次,不知道魔尊要的是什么。
宁瑜不会天真地认为魔尊要去采花,他想了想,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薛静深奇异地看着他。
头一次,有人想跟魔尊结伴同行。
夜风盘旋,吹到露台上,轻飘飘地扬起衣角。
等到夜风吹拂脸庞,撩动发丝,宁瑜才发现,那不是风,而是黑色的魔气。
魔气从四面八方汇集,在薛静深的身边形成风浪,包裹着它们的尊主。
比夜还深沉的魔气中,薛静深的衣服由白变黑,那个穿着锦绣白衣的公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衣的魔尊。
黑衣魔尊的手里多了一副恶鬼面具,那恶鬼面目狰狞,布满黑红斑纹,露出青色獠牙。
闻人渊将鬼面戴上。
“去萼城。”
嘶哑的声音留下这么一句话,魔尊便从宁瑜面前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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