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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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妖的声音在这一刻听着格外沉稳,令禾蓁安心,她垂着眼做着乖巧状,点点头就自己回房间休息了。

牛圣婴找禾蓁问话的借口,是洗漱,这时也抬脚去厨房冲洗干净身体后,返回卧房。

他坐在床边,没动,只瞧着阿萍的睡姿,看见她蜷缩着像个剥壳虾仁,瑟缩的意味太过明显,让妖瞧着不忍心。

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眼熬到天亮,牛圣婴便借口出门打猎离开了家门,他架云直往附近的山林冲去。落下云头从袖子里取出些许果品酒水,混进什

么妖王洞主的宴席里,吃吃喝喝间套取了不少消息。

阿萍用双剑,又生着一双绿眸,特点很明显,寻寻问问就知道了不少消息。

混了几顿酒席,不吃席上血食,单喝酒闲聊,很快牛圣婴便找准了目标。

一只被阿萍碎石的食人蟒妖,号作赛龙王。

牛圣婴听了这号就觉得好笑,还赛龙王?

要真比得过龙族,还赛个什么劲儿。这听着响亮实则掉份的名号,也亏这妖说得出口。

牛圣婴想换做他自立门户,以后就拿本名作号,他自以为自己不需要和什么比,争得和什么配。

打听清楚蟒蛇妖的洞府位置后,牛圣婴即刻动身去了那处。

蛇妖的洞府已经被焚化,牛圣婴大咧咧从正门走进去,四处巡视,还找到了蛇妖储存金银宝物的仓库,扬扬手收了这财务,他才寻找着蛇身在洞府游走的痕迹,找到了蛇妖几乎被野物分食殆尽的尸首。

他瞧着仅剩蛇身上的剑痕,估摸着阿萍没吃亏,想不通下他便去四处抓妖,询问着蛇妖领地内其余妖族,对那蛇的印象。

不问还好,这一问下,牛圣婴也被恶心的不清,直觉荤素不忌的蛇妖行事太过不讲究。

作为妖,牛圣婴基本没有什么同情心,毕竟弱肉强食才是妖的行事作风。

他理解不了阿萍的共情,他只觉得阿萍是被恶心得下意识回避男性。

想想家里阿萍对着自己的呕吐,牛圣婴脸色就不好。心想这蛇妖死就死了,怎么还害到他了,要知道他可是连口肉都没吃到的主,就喝了几口汤。

哪里知道修炼一段时间回来后,他竟然连汤也喝不了了!

心里大骂蛇妖晦气,回返,西梁女国时,牛圣婴却未把坏心情显露在脸上,还顺手从山里采了把野梅花,回来送给阿萍。

在接下来的生活中,阿萍还在担心自己影响牛圣婴的心情,毕竟她可是知道这头牛犊馋她馋得不行。却没想到她影响是影响到了牛圣婴,却把他影响成了君子,不用阿萍出声,这小牛精自发学会了与阿萍保持距离。

虽然眼神总是藏不住,但他是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肢体动作,不再整天想着贴贴。

每日阿萍必然会收到他送的花,而牛圣婴则会强行拉着禾蓁,让家里会说话的人们都聚在一起吃饭。入了夜后的休息,牛圣婴也依旧赖在阿萍床上,只是为了避免阿萍碰他呕吐,他还分了被子,一人一妖各自拥着一床被子睡。

这是他的体贴也是他的让步,而被子外一人一妖睡着也不会分开,交握的手是他的坚持。

无声的,牛圣婴做到了他之前许诺的一切,并身体力行地执行着一切。

翻年时间到了三月,阿萍渐渐可以出房间在院子里走走,等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可以出院子去外面街上走走时,她动了回禾城的心。

“该回去看看大家豌豆种得怎么样了。”

“那就回吧。”

普通的踏青活动,牛圣婴和阿

萍并肩站在城外,瞧着禾蓁笑着放风筝时说出了以上对话。

回家后问过了禾蓁的意见,在知道她想自己独立生活一段时日,阿萍便续了院子的租金,又给她留了二十两的银子,五串铜钱,阿萍便和牛圣婴一道架云回了禾城。

被牛圣婴强行贴贴的日子里,阿萍被养回了些肉。虽然眼睛看着她依旧瘦,却没有之前挂不住衣服的惨状。

除了眼神的变化之外,旁人只是会觉得她看起来更沉静了。

之前在蛇妖洞府的举措,阿萍不再去扣心自问正不正确,她现在只看自己后不后悔。

她想她是不会后悔的,哪怕她这个做法被人宣扬出去引来无数讨论,她也是不后悔的。

她现在的领地里支持不起供养残疾老弱的福利,光是压住城里不准人开设青楼、赌坊,就用尽了全力。

一百年之内,她是无法在禾城看见故乡旧景色。

她现在只是地基……

回到了禾城这个阿萍熟悉的环境,她收到了更多的关心。在古兰这位母亲面前,作为女儿的阿萍藏不住问题。就算她隐藏了什么,这也只是意味着古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较真地去揪。

回到禾城的当夜,牛圣婴便自觉地爬上了屋顶,将屋子里的床被让给古兰,供她们母女夜话。

“小花骨朵,我多久没喊你这个昵称了,阿萍你能告诉阿妈,你为什么难过吗?”

古兰翻身侧躺,望着女儿的眼睛,她漂亮的孩子啊,她的眼睛像星星,像带着露珠的嫩叶,像明亮的宝石,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晦暗。

她嘴上说着都好,眼睛却散发着忧郁的光。她碧色的眼睛静得像是一汪湖泊,幽深深的吸人心魄。

对于牛圣婴这样男性和妖怪两重词汇加身的男妖,阿萍无法说出自己的经历,但对着母亲古兰,她却能颤抖着声线倾吐。

“…就这样我杀了他们,可是我好难过,我救不了他们。我不能、我不能一生不错眼地关注他们,那样被糟蹋得丧失理智的人,万一他们在我没注意的时候被欺负,怀孕、然后生下孩子,被妖欺负后又被人欺负。”

阿萍说着说着,眼中又落下泪:“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这样糟糕的事情,或许每天都在发生,而我不知道。”

救不出来,因为救出来后没办法对人负责到底,貌美的傻子,只会对人张开腿的傻子。有人遇到他们,能压下心里一次恶意,那二三四五次呢?

禾城的教育跟不上的,现在的人只会觉得娶他们回家是拯救,可这样连孩子都不如的人,万一被欺负后,人就会……

人的善和恶总是搅得人魂灵不安。

阿萍因为无法拯救人而觉得痛苦,甚至于她举起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与其让你们被救出去后,像牲畜关笼子饲养,不如让他们这就死去。

想想,她穿过白花花纠缠在一起的人群,拖出每一个人询问问题。

有的人抱着她傻笑着舔她的修鞋,有的

人痴笑着含着她的剑把玩,对着她张开腿,肮脏地东西不停黏在她的身上。()

…直到她不小心碰到他们的头,发觉她们的头分量很轻,强忍着恶心掰开他们脑后的头发,发现头顶结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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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脑子居然是残缺的……

阿萍觉得自己从那日走进蛇妖的卧房里,就踏入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比起吃人,妖怪这样玩弄人心摧毁人心智的做法,让她崩溃,奔溃到她觉得牛圣婴也面目可憎起来。

语序错乱的,有时候还前言不搭后语,阿萍颠倒着到底是把那天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阿妈。

古兰不知道阿萍竟然遇见这样的惨事,她听得心里发凉的同时,敞开怀抱,把阿萍搂进了怀里: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竟然让你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

她无法安慰女儿,说着什么没事了。

古兰她无法撼动这个绝望的世道,她只能抱着自己的女儿,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以前保护不了阿萍,现在也不能给阿萍做决定。

古兰用力抱紧着自己的女儿,一个矮小的老太太似乎用尽了身体里的力量,安慰着阿萍:

“别再去想过去的事情了,我们只做到能做的事情。等以后我们有钱了,那些人就不用杀了救回来养着。现在攒钱要打仗呢,还要搞教育,等以后就好了!”

是啊,等以后啊……

多遥远一个词,距离她太远了。阿萍用力闭了闭眼,心里唾弃着自己的无能,如果她再早些清醒过来,这世界上受苦的人,会不会就少一些。

还是、还是自己太弱了。

“阿妈,等明天天亮了就好了,天亮了我就会振作起来。那些死去的人我会永远记得他们,后人会找寻我身上的缺点唾弃,唾弃完他们就会记得见死不救是罪。”

罪这个词说得太重了,重得让心跟着下坠。

不提古兰的心里百般滋味翻腾,屋顶上卧瓦休息的牛圣婴却差点吐出一个脏字叫骂。

她有什么罪?!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牛圣婴无法理解,他此刻的迷茫不解,就像是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光明中走出来的人望着黑暗就会落泪。

就像他理解的吃人会让阿萍痛苦,而不知道‘吃人’才是阿萍痛苦的根源。

阿萍留给了自己一个夜晚,软弱的时间。在母亲怀里哭泣完后,第二天起床时她就能继续精神饱满地再出发,去面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邃的黑暗。

等天亮后,她再度起床依旧喝着粥,依旧摆出一副我能走到最后的自信给下属们分派任务。

她招来武将和商队,对着枭奴、诚郎,说:

“禾城需要工匠,需要炼丹师,你们去帮我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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