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阳山所在的正南街,距离阿萍带着禾蓁暂住的,小院足有三十余里。
这段距离对于孕妇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但架云从天上赶路后,赶路的时间便不是那么难熬了。
阿萍自觉自己不是个母爱澎湃的人,她并不会对自己体内不爱的孩子生出任何怜悯之心。
哪怕自从她生出打掉孩子之心后,体内肉团活动频率加剧,希望通过内部的触碰让她心软,阿萍脸上也是眉毛也没动一下。
阿萍自现代开始收到的教育就是,比起全心全意奉献给孩子,新时代女性要做的事情是爱好自己为先。
体内成型胎气的垂死挣扎不被阿萍在意,她很快架云赶到了解阳山的所在。
不多时,她就见到云层下方,翠鬟如云,层林重叠的一座山头。林叶如碧,奇花幽境之所在,霓虹彩霞环绕之所。
这样的地方,不是山中有仙,就是林中有妖。
若是以前还是凡女的阿萍,她只会觉得这山好看,放在她的那个时空绝对是什么五A级景区的好景点。现在修行了一段时间的阿萍,中她眼中看此山,更多看进眼里的是此山的玄妙。
入眼的景色不再是表象的丽色,而是望气。修行者之气通天地,入道者便能感知万物之气,通过一丝天地共感,修行者便能以气识人。
阿萍观了这山,便在心里隐隐佩服起将此处化为自己地盘的如意真仙。这样的宝地,哪怕没有那口落胎泉在,久居于此也能使人心旷神怡通体舒畅,心情好了便能使人沟通天地的几率增高。
感觉自己先礼后兵的心思算是作对了,平白无故对人喊打喊杀,到底是下乘作风。
寻到山中背阴处修了一半的庄子前,降下云头,落在不远处。
走到门口,看见门前守门的小道士,阿萍立刻出声说明来意:“烦请小道长向内通传一声,山野人误饮子母河水,前来向如意真仙道长求取落胎泉水。”
守门的小道长此刻正闲,盘腿坐在绿茵上,手掐花朵作耍。抬眼望见了一衣裳飘飘,神情疲惫的丽人搭话,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说:
“姑娘,请在外稍等片刻,小道这就进去通传。”
他年纪尚幼,瞧着是未及冠的年岁。猛地看见有美人温声细语和他说话,当即就起了些怜悯之心,将人引到了门前的屋檐下稍等,这次起身走去里面通报。
阿萍谢过了小道士的好心,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前台阶上,观赏不远处青山绿水的景致。
不多时,阿萍就被引进了山庄内,做到待客的堂内,捧上热茶等主人家前来。
阿萍坐下时,脸上笑脸不由一僵,这谁也没告诉她,怀孕时正座腰能酸成这样!
正在别人家里,阿萍也不好做出撑腰的姿势,或是歪坐在椅子上的行为。
好在,如意真仙来得很快,阿萍听见脚步声从外到近的传来,她转眼看去,一下就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长须道人。
红色法衣掺
金缕,华彩星冠头上戴,腰缠宝带脚踩云锦鞋。袍角走动间如翻浪击礁般翻涌,龙行虎步间就走到了近前。
再看他凤目长眉飞入鬓,双眼有神现金光,鬓边染有几缕赤发更显气势,俨然一个修行有成者之态。
阿萍没有羡慕,她心中第一个反应是评估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对方。毕竟童年回忆太过久远,更别提还是上辈子的童年回忆,阿萍着实记不清这人是因为什么缘由和前来讨水救急的猴哥闹起来的。
因为记忆里的猴哥属实礼貌,她依稀有印象是面前这位如意真仙忽地翻脸无情。
搞不清缘由,人却走到了近前,阿萍立刻放下手中茶盏,半阖上眼,遮去眼中情感,与如意真仙行礼:“阿萍,见过如意真仙前辈。”
如意真仙还了她半礼,才看向眼前的女子。
他瞧她一身清正气,眉目间并无一丝淫邪,眼若含露,灵台澄澈,脸上严肃的神色便消减了几分。
又看她脸色苍白,鬓边碎发黏在颈侧,形容憔悴,不由关心道:“你这无知小辈怎地就饮了此处的河水?”
难得遇见一个修道的晚辈,瞧着还是走正道的,如意真仙说话的语气不由就偏向了几分长辈说教小辈的语气。
面前道人话中的亲切,让阿萍听了惊讶,面上也带出了几分同样的情绪。阿萍不清楚如意真仙为什么这么客气,但她是个极会看气氛的人,闻言后便苦笑道:
“晚辈外出历练机会少,初到此地不识风俗,一不小心就中招了。万望前辈舍我点泉水救命。”
言罢,她就自袖中取出礼物,置于桌上:“出门在外身无长物,小小薄礼,请前辈勿怪。”
哪怕不认识,既然对面做出了长辈样子,阿萍自然是不介意当当小辈,毕竟便宜她占到了就是。
如意真仙看阿萍是个女流之辈,又是同修道数的后辈,到不嫌弃她礼薄。
看她被腹中异胎折磨的难受,当即让人迎她去落胎泉去,自己则是领上她送的美酒,转身去内院继续抚琴自娱了。
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小辈,如意真仙认为自己做到了前辈该有的气度,当下就把阿萍的事情抛诸脑后。
也是巧合,这次为阿萍带路的小道士,正是先前守门的小道。
阿萍看他年纪小,有心套话,便笑着与他说:“没想到如意真仙竟是如此一位宽厚的长者,先前我害怕求不得泉水救命呢。”
小道士看美人轻声细语说话,面上一红心内暗喜,又听她嘴上说的都是师父的好话,心里正美得冒泡。
可听完美人口中全言,小道士眉头皱起,品出了些不对,他问:“这位姐姐你这话不对,我家师父德高望重,曾会传出让人害怕的名声?”
“啊?这倒是我不是了。”阿萍蹙眉,停顿了两息像是在组织言语,短暂的停顿后,她说:“这倒不是传言,而是我听人说前辈选定此处修行后便将此地落胎之泉占据,好似说以后不让百姓使用。”
小道士听了这话,气道
:“胡说八道!都是谣言,我师父岂是吝啬之徒!”
阿萍装作被小道士突然增大的声音吓到,伸手捂住胸口,一双清透水润的含露目无措地望着前人,只把人心火望熄,心肠睇软。
小道士见自己好似吓着了她,语气又放软了下来:“姐姐莫慌,我这气不是对你发的。”
“我家师父在此地清修事前是与西梁女国的国主打过招呼的,她是应允了的,再说这泉水也是她划给我们的。不然我们这群方外之人,又怎敢直接插手国事,须知是那飞升上天的神仙,也不敢直接插手凡间国事,更别提霸占国土这样的恶事。”
阿萍点点头,心内万般思绪却在飞速运转,原来是这样啊,天上神佛不敢直接插手国事。
他们并非没有能力,那么就是天道还是有规则限制他们动手。
越想下去,阿萍越觉得没错,若是天道没有设置下以国家为团体的保护制度,作为世界底层被剥削的凡人,又怎能代代繁衍,供养他们。
像是妲己,像是狐狸王妃,又像是李代桃僵的国王,其中桩桩件件的手段,对于有翻天覆地之能的神佛来说,招数太过迂回。
这就是限制。
所以说她的根据地,迟早要披上国家的表皮才能有一定的安全。
等等,不过若是他们不能直接插手凡间国家事,那被佛门三妖吃光的八百里人群,被大鹏吞吃干净的狮驼国又何解?
总不能天道设立下的规矩是弹性的吧?!
若是弹性规则,这世界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处处生草。
等等!大鹏?!
阿萍脑中灵光一闪,宛若花生找到了毕点,她想眼下天道的规则莫非对洪荒种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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