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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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

他左手手臂突然灼热发烫,全身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刚坐起身子便浑身一软,猛地往地上一跌。

糟糕。

炉鼎印!

他先前耗尽灵力,神魂倦怠,炉鼎印没了灵力流动支撑,发作的比以往都快。

云皖一惊,赶忙上前问:“你醒了?你怎么了?”

她刚将他扶着坐起,“咦”了一声:“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她目光一转,正好落在安无雪脸上,见到安无雪脸颊泛红,她竟是出神了一瞬,赶忙别开眼退开了些。

安无雪深吸一口气:“我叫宿雪,你们认得我吗?按理来说我和你们云剑门还算有些渊源……”

云皖和那几个弟子全都面露茫然,显然不曾见过宿雪。

他抬手,掀起了自己的手臂。

那是正在发烫的炉鼎印。

安无雪晕乎乎的。

他自己的灵囊里其实还放着谢折风给他用来传音的天涯海角符,但他不能用。

他只能不抱希望地问:“这个印记可能出自云剑门,云道友可知晓解法或是抑制之法?()”

云皖微愣。

那几个弟子也露出了别样的神色。

云皖又看了一眼安无雪,欲言又止道:“这是……炉鼎印?▉()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安无雪坦然点头。

“我从未见过这种落印手法……”

果然如此。

安无雪已经有所预料。

“师姐!”屋外,突然有一个弟子着急地喊道。

云皖同另外几个弟子相视了一眼,没时间理会安无雪,几个人全都一窝蜂跑出屋子。

安无雪经脉抽痛,偏生全身热意涌动,两种感觉拉扯着他。

他干脆摔碎药瓶,用瓷片割破手臂,血腥味与刺痛感同时涌出,拽回他的思绪。

他立刻散开神识,正巧听到那喊话的弟子在屋外见到云皖,着急忙慌地说:“我们这里恐怕藏不久了!”

云皖一惊:“怎么了?”

“我刚才出去放风,又看到一个操控着其他师兄身体的魔物在山腰上巡视,似乎在找什么。那些魔物是不是知道我们这有人了!?”

云皖沉声道:“大概是了。里面那位宿道友既然进来了,想必是惊动了一些魔物的,而且我们刚才杀了那个镜妖之后根本没看到碎裂的镜子本体,镜妖本体多半在别的魔物那里,别的魔物看见镜子碎了,猜到我们这里有猫腻……”

“那怎么办?那个在附近的魔物要是个大成巅峰,法阵根本瞒不住。要不然我们出去和魔物拼了!在这边苟延残喘了两个月,我一想到师父他们我就……我受够了……”

“……”

那些人说话刻意压低了音量,可安无雪有神识相助,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

他调息了片刻,忍着炉鼎印带来的绵软,咬牙喊道:“云皖道友,可否再进来一下?”

屋外,云皖闻言转身,其中一个男弟子不悦道:“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他干什么?刚才我们也看到了,那可是炉鼎印,身上有炉鼎印的修士能是什么正经修士?你还给他丹药,我们自己都没多少可以用了……”

“师弟!”云皖呵斥道,“莫要以区区一个灵印断定他人秉性。他受了伤,正缺人搭把手,喊我也在情理之中。”

那几个弟子登时不说话了

她迅速拿了几枚补充灵力的丹药,这才重新走进来。见到地上的碎瓷片还有安无雪手腕上的伤痕,她惊诧道:“宿道友,你……”

安无雪只说:“可否关一下门,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云皖犹疑片刻,见安无雪神色坚决,一言不发,她还是用灵力关上了房门,将两人和其余弟子隔绝开。

() 安无雪这才说:“我现在无力是炉鼎印导致的,丹药能补充的灵力杯水车薪,你们既然没有多少丹药,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云皖呆了呆,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你听到我们刚才在说什么了?辟谷期没有此等神识,你——”

“我说了我是来此探查的。落月峰已经知晓云剑门之事,进来的不止我一个,有他在,你大可放心。”

“……他?宿道友,你说的人是?”

“他迟早会找来这里,眼下没来,多半是他那边有想查之事耽搁了。”

安无雪指尖轻触自己手腕上的划痕,直接就着血迹在一旁的茶几桌上画了起来。

他说:“我怕是撑不了多久,长话短说。我刚才用神识探查过隐蔽你们的灵阵,灵阵是大成期巅峰的修士落下的,其中有这几处漏洞,你按照我画的方式在四方稍加修改,就算是渡劫期的魔物来此也能遮掩一二。”

云皖赶忙几步上前,低头看着桌上血迹画作的阵□□廓。

她看着,神色愈发震惊。

“你……宿道友,你,你这……”

安无雪问她:“记下了吗?”

他一改刚才那些弟子在场时的温和之色,言语稍厉,云皖登时不敢怠慢,下意识赶忙点头道:“记下了。”

他一挥衣袖,抹去了桌上的血迹。

“云姑娘,”他说,“我听你与同门相处,知你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

他忍着炉鼎印的发作,顿了顿,继而问道:“所以,我问你,这阵法是谁布下的,为何连渡劫期都能欺瞒一二?”

云皖低着头,踌躇道:“是……是门内的长辈们陨落前费尽心力一同悄悄布下的,和宿公子无关……”

“你们救了我后没多久我便昏迷不醒,因此什么事都做不了,对吗?”

“对……”

安无雪轻轻点头。

“宿公子手上的伤……”她探上前,想给安无雪敷药。

安无雪却抬手拦住了她:“那魔物随时会找来,你先去加固阵法。还有……我现在的状况有些特殊,如无必要……”

他不想被一个千年后的晚辈看到自己印记发作的狼狈。

“我不会进来打扰宿公子。”

她也知轻重缓急,把灵药放到一旁,无声地退下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灼热感再度排山倒海般袭来。

安无雪依靠着床栏,闷哼一声,闭上双眸,渐渐模糊了意识。

时间悄然而逝。

云皖用了安无雪教的方式,偷偷加固了阵法。

来此地巡视的魔修当真什么也没有发现,狐疑地在附近徘徊了一段时间之后便离去了。

其他弟子纷纷松了口气。

有人这时才有心思想起安无雪:“师姐,要不要进屋看看?那个炉鼎到现在都还没声响——啊!”

云皖手中灵剑尚在鞘内,她握着剑柄以剑鞘杖打说话的弟子

,没好气道:“不会说话吗?”

弟子被打得膝盖一弯,半跪了下来,被自家师姐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不敢动,唯唯诺诺道:“我是关心那位宿公子的身体,他之前看上去力竭了……”

云皖也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片刻,她还是说:“也许只是在休息。他若是有事,应当会喊我们。”

他们说着,云剑门构筑而成的幻境入夜了。

安无雪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忍耐了多久。

他一直紧攥双拳,抓得衣裳都扯出痕来,下唇也被他咬破了。

他昏昏沉沉又灼热难受之时,隐约听见开门声传来,有两人的脚步声交叠,来者一前一后,一男一女。

走在前面的似乎是云皖。

女子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前辈可是宿公子说的来援之人?宿公子在屋内昏迷一整日了,看上去不太对……”

“笼罩此处的阵法是谁为你们布的?”

是谢折风化身的声音。

云皖缓缓说:“出事之时,宗门被歹人封锁,我们出不去。掌门和门中长辈拖住了凶手,偷偷将我们藏在了这里,这是那时候落下的,只是掌门他们似乎都……”

谢折风瞥了她一眼。

云皖死死低着头。

他又问:“我记得云剑门修为最高者,只有大成期巅峰——竟也可以布下欺瞒渡劫期的阵法?”

“是……我们有一位擅长法阵的师叔……”

谢折风收回目光。

他已行至床前。

安无雪眉头紧皱地蜷缩在一角,左手手腕、印记下方之处,一道锐物划伤的伤痕已经结了血痂。

受伤的手抓着床栏,手的主人双眸紧闭,脸颊绯红,红色从耳根蔓延至脖颈……

炉鼎印牵动双方,谢折风喉结一滚,迅速撇开目光。

云皖在一旁站着不敢妄动。

谢折风在床边坐下,伸手要拿过安无雪的手腕,为他压制炉鼎印。

还未触上衣袖,安无雪似是感受到了谢折风的靠近。

灵力气息吸引之下,床上的人轻轻颤动着,意识朦胧地往他这边靠。

可就在谢折风触到衣袖的瞬间,安无雪猛地一僵,近乎本能地往后缩,似是竭尽全力想要避开谢折风这个炉鼎印所有者的接近。

谢折风抓了个空。

他蹙眉,不知为何心中空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再度伸手。

蜷缩在床上意识不清的人退无可退,绷紧身体,缩在墙角。

谢折风抓到炉鼎印所在之处的瞬间,安无雪身体一抖,倏地挣动起来。

这挣动太没力道,谢折风轻轻抓着,床上的人根本抽不出手。

灵力交汇,冷息与温热相撞。

谢折风呼吸放轻,望着一旁的床栏,感受到手中抓着的人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炉鼎印平息,安无雪终于睡

了下去。他仍蜷在墙角,谢折风干脆顺势将他拉到了床中,让他躺着,这才松手。

片刻。

安无雪脸上绯红渐消,睡着之后也乖巧了许多,不再动弹。

谢折风挪完人,这才瞧见安无雪下唇被自己咬破了好几处。

莫名的酸涩感淌过他心间。

捱至如此境地,为什么不给他传音?

他皱着眉,掐出法诀,灵力覆过安无雪外露的所有伤痕,眨眼间,两处伤口尽皆完好如初。

床上的人似是终于没了痛楚,突然发出一声梦呓。

“……疼。()”

疼?

疼什么?

还有哪里有伤?

谢折风侧耳细听。

“……我好疼……?[()]?『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他神色一震。

安无雪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只呓了这么一句话,便彻底安静了下去。

屋内重归寂静。

烛光晃荡,窗叶在轻风中轻敲窗框。

谢折风坐在床边,凝望半晌。

安无雪双眸紧闭。

可谢折风蓦地想起进照水城当晚,这双眼睛里满是盛世光华,东张西望的,似是对这已经繁盛了几百年的世间充满好奇。

云剑山门前,同样是这双眼睛,盯着装着养魂树精的灵囊,眼神满是抗拒。

他先前让对方拿养魂树精,是因为自己不便,也是因为宿雪确实不像个毫无阅历的凡人,他正好试试对方。

可如今……

一个毫无根据、不可思议的猜想冒出。

他神色一空。

他看向那挂在安无雪腰间的灵囊。

“你过来。”他说。

云皖反应了一下,却没听见别的动静。

她猛地抬头:“前辈是说我吗?”

她赶忙凑上前。

谢折风把灵囊从安无雪腰间解了下来,思忖一瞬,还是说:“你把这个灵囊里的东西拿出来。”

云皖面对安无雪的时候还敢说上几句话,面对谢折风是大气都不敢喘,一肚子疑问也不敢问,只能照做。

她从谢折风手中拿过灵囊,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根泛着淡淡金光的树枝。

她拿在手中,只觉得神魂格外舒缓,好像是个安神的灵物。

云皖不知自己正拿着两界至宝,听谢折风问:“他动过此物吗?”

云皖轻眨双眸,不假思索答道:“不曾。”

“你把这个放在他手上。”

“是。”

她只当谢折风是在拿安神的东西给安无雪安眠,生怕扰了安无雪,小心翼翼地上前,费了点劲,好不容易摊开安无雪攥着的手。

正待放下。

“等等。”谢折风又喊住她。

云皖动作一顿:“前辈?”

不知为何,她一个小小门派的小小弟子,居然从谢折风这样深不可测的修士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紧张之意。

——这位落月峰来援的前辈抓着配剑的手都用力了好多。

谢折风足足等了一刻钟。

安无雪那句梦呓之后再无动静,养魂树精在云皖手中泛着淡淡金光。

烛火跳动,一如人心。

他终于说:“放。”

云皖俯身,轻柔地把金色树枝放在安无雪掌心之上。

养魂树精放下的那一刻,谢折风死死地盯着金枝。

他似是回到了年少还未大成之时,手中的剑没有分量,什么风雨都能摧折。

他连呼吸都忘了,只是死死盯着。

可……

——什么动静也没有。

养魂树精仍然泛着淡淡的金光,光芒没有一丝变化。

四方烛火仍在缓缓灼下蜡泪,夜风不绝。

谢折风眼神一滞。

他抓着春华剑鞘的手倏地松了力道。

半晌。

他渐渐露出失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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