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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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出于他的私心,还是对大雍而言,萧弄都不能出事。

一群人中,只有淮安侯对钟宴笙和萧弄身上的蛊毒有所了解,听钟宴笙说完,便已猜出了几l分他的意图,沉默片刻后开了口:“依小殿下之言。”

淮安侯平时闷声不吭严肃端方,很有威信,加之他力保钟宴笙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一开口就让其他人闭了嘴。

良久,众人看出钟宴笙的坚持,叹了口气,揖手应下了:“臣等谨尊殿下嘱托。”

钟宴笙没把要去漠北的事写信通知给萧弄,想也知道萧弄肯定会反对。

他在其他人的协力下,将京中的事安排好了,留下了卫绫在京中负责传信,便带着霍双,跟随发往漠北的补给粮草队伍,朝着漠北而去。

越往北走,天气越恶劣,京城跟漠北一带相比,居然算得上暖和的了。

钟宴笙在姑苏长大,被冻得浑身发僵,只能又添了好几l件衣裳,缩在马车里抱着暖炉避风雪。

沿途的驿馆和村庄很少,因为战乱,有人已经拖家带口地南下避乱了,颇为荒凉。

因为风雪太大,哪怕运粮队加快了速度,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几l日才赶到了边城。

钟宴笙在路上被马车颠得骨头发疼,心里情绪忽高忽低的,猜着萧弄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生气地教训他,还是会抱着他又亲又啃的。

但是无论萧弄会是什么反应,他都很期待见到萧弄。

他跟萧弄就没分开过这么久,这些日子萎靡得像一朵许久没浇过水的小花苞。

抵达边城时正是晚上,来接应他们的是钟宴笙没见过的人。

见到钟宴笙,对方迟疑了一下,禁不住打量了他几l眼。

朝廷派来的官员?

怎么看起来年纪不大,哪怕裹得很厚也看得出身形清瘦,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钟宴笙裹在厚厚的大氅里,只露出双漂亮的眼睛,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定王殿下在吗?”

年轻的士兵带着他们进了营地,听到他的询问,警惕地看他一眼,没有回话。

钟宴笙也不生气,脾气很好地问:“那展戎在吗?”

刚说完,迎面就撞上了带着人匆匆路过的展戎。

展戎脸色冷酷,步伐飞快,都不等钟宴笙开口,就擦肩而过。

片息之后,展戎才反应过来方才眼角余光里掠过的人影是谁,脚步猛地一顿,回过身撞上钟宴笙的眼睛,板着的脸色瞬间绷不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小殿下?我的亲娘啊!您怎么来了?!”

钟宴笙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一下:“我跟着运输粮草的队伍过来了……哥哥在主帐里吗?”

展戎憋了会儿,才把那股在漠北见到钟宴笙的震撼压下去,回道:“下午才又与蛮人骑兵交过战,王爷带人巡防去了。”

钟宴笙顿感失望。

他还以为马上就能见到萧弄了。

边关条件简陋,展戎把钟宴笙带进一个帐中,倒了杯粗糙的热茶递给他,冷汗直冒:“您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蛮子经常派骑兵劫运粮队,您要是出事……”

那真是不敢想萧弄会做出什么。

漠北冰天雪地的,风雪迷眼,钟宴笙冻的手指发僵,碰到身上柔软的衣物也似碰到寒铁般,脚都快没知觉了,动作迟缓地接过来,低头喝了口热茶,热意滚到胃里,方才舒适了点,老实解释:“派了好几l个运粮队混淆视线的,我还带了霍双和几l个暗卫。”

展戎缓过了那股紧张劲,擦了擦额头冷汗:“您没事就是万幸,属下现在要带人去找王爷,增派人手巡防,您好好儿待在营地,可别再出去了。”

钟宴笙捧着茶盏坐在炭盆边,乖乖点头。

展戎出了帐子,叫人过来叮嘱,护好这帐子里的人,万万不能有闪失。

看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人的展戎对钟宴笙的态度,方才带他们进来的年轻士兵迷惑极了,满头雾水:“展副将,这位到底是王爷什么人?”

展戎闻言看他一眼:“还记得王爷前些日子一直用的那条腰带吗?”

年轻士兵老实回答:“记得。”

王爷贵为大雍唯一的异姓王,又手握重兵,如今还有着滔天权柄,要什么没有。

但是王爷好像格外喜欢那条

不怎么起眼的腰带,逢人就问:“本王的腰带好不好看?”

谁没事会去注意别人的腰带,但王爷一问,也没人敢说不好看,一答好看,王爷就更满意了,身边的亲卫都给他问了个遍。

连上战场的时候,都要束着那条腰带,仿佛是什么护身符似的。

展戎:“见到还不明白?这位可是王爷的小祖宗。”

“哈?”

“少问两句,小祖宗要什么就给什么,照看好他。”展戎又绷起了脸,重新带上人,“今晚说不定能加餐,我去给主子报喜了。”

展戎这句“王爷的祖宗”相当惊人,他人一走,守在附近的士兵们都纷纷好奇起来,不住地偷偷往里看,想瞅瞅王爷的小祖宗长什么模样。

钟宴笙像只冻僵的小鸟,坐在火盆边上烤了好久,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帐外北风呼啸,马蹄声、马嘶声与兵器相碰的声音,还有整然有序的脚步声不断,反而衬得周遭愈发空寂。

没想到来得不巧萧弄不在,钟宴笙等了会儿,忍不住钻出脑袋,说话时冒着白雾:“定王殿下回来了吗?”

他把蒙在脸上的布罩取下来了,露出张冻得微微发红的昳丽面孔,发丝贴在脸颊边,乌发雪肤,漂亮得跟个小神仙似的,格外娇贵的样子。

几l个守在帐外的士兵愣了一下,忍不住偷偷对视。

以前王爷不是说最讨厌生得娇气的人么?

怎么就祖宗了?

不过有了展戎的交代,还是恭敬回答:“王爷回来时属下会通报您的。”

钟宴笙道了声“谢谢”,又缩了回去。

太冷了,他决定今晚把脚放到萧弄肚子上取暖。

安生地等到了晚上,下面的人都把晚饭送上来了,钟宴笙本来不太吃得下去,思及军中粮食稀缺,又老老实实吃光了那个很扎实的馒头,才又钻出脑袋,想问问萧弄回来了没有。

展戎安排他的这个帐子离主帐很近,他一钻出来,就见到几l个穿着明显是将领的人往主帐去,神色是压不住的慌乱,低声商议着什么。

钟宴笙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想也没想就抬脚过去。

见到钟宴笙过来,守在主帐边的士兵一时不知该不该阻拦,那几l个将领注意到动静,也面色一沉:“何人胆敢擅闯帅帐?”

钟宴笙从怀里摸出萧弄送他的玉珏,轻吸了口冰寒的空气,口鼻都不太舒适:“信物在此——我是定王殿下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报给我!”

萧弄手下的人,有不少都是老定王的旧部,漠北天高皇帝远的,比起效忠皇室,他们更信服的是萧家,对于萧家的信物,自然也不陌生。

见到钟宴笙手中的玉珏,几l人面面相觑,道了声“得罪”,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认出了的确是萧家的信物,并非作假。

王爷将自己的信物交给这话少年,自然意味着他全心信任。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他不在的时候,手下的人要

以信物为誓,听令手持信物的人。

众人沉默片刻,将玉珏交还给钟宴笙:“请。”

钟宴笙的直觉一向很准,方才生出的不好预感果然应验了。

“王爷本该在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但直到此时也未归来,展副将也没有递回消息。”

五大三粗的参将脸色十分难看:“……风雪太大,将脚印和马蹄印都埋没了,我们派人沿着巡防路线找过去,也没有找到人影。”

钟宴笙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王爷往日巡防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不会。从未有过。”

出现这样的情况,必然是有什么突发的变故。

要么被蛮人的骑兵袭击,要么就是头疾爆发了。

若是碰到小规模的蛮人骑兵,那绝对能轻松解决,若是蛮人大规模进犯,也必然会传来消息,不会这样悄无声息。

所以……很有可能是头疾的影响。

帐子里都是萧弄的心腹,知道萧弄有经年日久的头疾,甚至亲眼见过萧弄因头疾丧失理智伤人的样子。

派出去的人也还没有回应,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钟宴笙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他脸色微微发白,呼吸紧促,心里懊悔。

要是他的速度快一点,或者早几l日从京城出发就好了,早点到军营,也不会错开萧弄。

钟宴笙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但他很快做出了决定,起身轻声道:“我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我就是为此而来。”

营帐中的死寂陡然被打破,每个人都朝钟宴笙看过来。

跟上次在春风谷的情形相同,但又不尽相同。

这次比春风谷的情况要恶劣危险百倍。

钟宴笙死死攥着玉珏,掌心被硌得发疼:“万一王爷真的是因为头疾才耽搁了,只有我能帮他。”

“给我一支小队,我要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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