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惊,立刻忘了要问的话,踩着风火轮似的刮进厨房。陆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一档恶俗的相亲节目跳入视野,一个正与绝经做着艰苦斗争的女人交叠着双腿发表着自己的爱情观点,声音甜腻,甜得坏牙。
陆讷张开双手,大字状地摊在沙发里。这些日子以来,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如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炒菜声,鼻间都是饭菜的香味,他的精神飘飘荡荡,终于有了安心的感觉。
一桌菜,两个人,对桌而食,陆讷埋头吃饭,一改平日聒噪不休的习惯。陆老太食不下咽,几次悄悄用眼角瞄陆讷的表情,几次过后,老太太终于不再走婉约派路线,开口问道,“不是说要带朋友一块儿来吗?”
陆讷的筷子稍稍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往嘴巴里塞菜,不吭声。
陆老太怒了,将筷子一放,“陆讷我问你话呢?”
陆讷的嘴唇抿了抿,默不作声的样子令人担忧,陆老太不由地放缓了语气,试探着问道,“是不是吵架啦?”
陆讷低头,掩饰眼底的情绪,闷声道,“分了。”
陆老太大惊,“怎么就分了呢,这不才多少时间,陆讷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欺负人家……”最后一个“家”的声音低下去了,陆老太瞧着陆讷的表情,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讷讷地住了口,低头扒了两口饭,夹了块红烧肉往陆讷碗里一放,道,“吃饭,吃饭。”
回到担山路街,陆讷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好像一下子卸去了青年导演的光环,他好像依旧是那个每日睡到太阳来掀眼皮也不肯起床,非得陆老太武力镇压才不情不愿地踩着脚踏车上学的少年,可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担心。
说到睡觉,第二天,陆讷还懒在自己少年时代的单人床上,蒙头大睡。精神矍铄的陆老太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把掀开他的杯子,喜上眉梢地说:“乖孙子,快点儿起来,起来!”
陆讷被冷得一哆嗦,赶紧抢过被子将自己裹成蚕蛹,呻吟,“陆老太你能检点点吗?你孙子好歹是一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好吗?”
陆老太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兴致勃勃地拿出两张照片递到陆讷面前,“来来,看看。”
陆讷勉强睁开眼睛一看,左边照片上是个扎马尾的姑娘,穿着一件红色毛衣,微胖,笑容甜美,像颗红通通的大苹果。右边的照片上是个戴眼镜的姑娘,垂肩长发,长相清秀。陆讷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警惕地问道,“干嘛?”
陆老太眉开眼笑地介绍道,“左边这个呢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家里办厂的,独生女,自己在外贸公司上班;右边这个呢,二十五,中学老师,教数学的,下面有个弟弟——都是你乔婶介绍的,我觉得都不错,人家也没嫌弃你是个搞导演的,孙子,你觉得怎么样?要感觉不错,咱就见一面?”
陆讷一头栽倒在床上,“陆老太你能别添乱了吗?我这刚失恋呢?”
老太太振振有词,“我知道你失恋,你要不失恋我能这样吗?不是有句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陆讷头疼,“陆老太你以后少看点情感类节目吧,那东西基本把你脑子当内裤来洗。”
陆老太用力地拍打在陆讷身上,虽是隔着被子,但就那劲儿陆讷估摸着老太太能继续祸害他二十年,“有你这样的老太太吗?我这儿正投入地悲伤绝望呢,你觉得我带着这样的心情去相亲合适吗?”
陆老太横了陆讷一眼,脸上流露出一点伤感,“你以为就你难受吗?我也难受啊,好好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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