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低着脑袋,似乎在借着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遮掩着羞涩的表情,声音倒还平平缓缓的:“许多年前我就说过,我对爱情的期待值很低,许多海誓山盟最终都被鸡毛蒜皮打败了,我不相信至死不渝的爱情,但我相信你。”说完她都要被自己感动了:“我真的是医学科的人吗?能说出这种话来,其实我更应该去文学科吧,天才果真都是相同的。”原本旖旎的气氛就这么被她沦陷在自我满足中的举措打破了,手冢国光扫了她一眼,她说过“以后就算是做乞丐,我确定我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好像无论他输多少场比赛,他都会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网球选手。
车子四平八稳的停在居酒屋前,三日月昼下了车,距离她上一次见西本雪桧已经过了半年多了。听她说之所以和牧野一生碰面是因为牧野一生大学时期的友人正在接受她的心理治疗。
牧野一生这位友人是个公司文员,瘦瘦小小,作为一名男士身高约莫一百五十九公分,大学时代常被同班同学嘲笑,和前女友分手后加上周围人总是因为身高缘故被误认为是同性恋,于是谣言从一传到二,从二又到了三,不知道是从那个点解释变成了不敢承认的掩饰,来自外部的强大暗示让他真正走上了同性恋的道路,身心失调多少有这方面的原因,和一两个男朋友交往过后逐渐有了抑郁症的征兆,牧野一生在一次演出结束后就将西本雪桧的名片给了他,希望他能趁早看一看医生。
“所以说所有施加校园暴力的人都该去死。”三日月昼将一整块手握全填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大的夸张。西本雪桧让她慢点吃,她嘟嘟囔囔的敲着反着蓝光的表盘,面目狰狞的说:“前辈,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是冒着迟到的生命危险来见你们呢。”
为了保住小命,她是在午休结束前半分钟喘着粗气,慌慌张张的倒像是个外卖小哥,扒拉着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脸颊冲进办公室的。临近圣诞节的这个下午,大谷先生被送入了重症监护室,上了呼吸机,而医科大附属医院的窗外最近的那条街上已经装点上了热热闹闹的圣诞树和彩灯。
夜里值班时,照顾大谷先生的护工阿姨曾来找她聊天,叹着气说希望她能劝大谷千鹤子来见一见她父亲,在“父女之间哪有什么仇恨”这句话里,她的眉梢一抖,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啪”一声合上记录簿,也不知道这副阴阳怪气的表情究竟是从西本雪桧还是从不二周助身上学来的,又寒暄了两句就扭头往办公室走去,勾起的嘴角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就恢复成了一条锐利的直线:你不知道大谷千鹤子过去经历的一切,也没有感受到她所感受的痛苦,凭什么一句轻飘飘的“原谅他吧”这样不负责任又伤人的劝告就把过去二十几年的困苦都磨去,捅了别人的伤口还显出你的高尚和仁慈,她觉得这种人该遭雷劈。
大谷先生临终前终究没能见到大谷千鹤子。他死在新年过去的第四个月,一个最黑暗的凌晨,北风呼啸着光顾了医院的窗口,呜咽着带走了他的魂灵,天堂容不下他,他一定是下地狱的那一个。刚升上六年级的三日月昼那天刚巧因为开学典礼请了假,没有见证他死亡的全过程,令人惊诧的是,大谷先生立下的遗嘱里将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了大谷千鹤子,而他的私生子和情妇没能获得一个子的收入。望月夫人知晓这一切,带着人来大谷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时,大谷千鹤子已经将大谷先生名下所有的财产无偿捐赠给了一家妇女儿童保护基金会,连带由她继承的连锁餐饮企业一并以掩耳不及迅铃之势谈妥了价格,被迹部财团收购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