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静默地看着,敲门声响起,柳芽的声音传来:“院长,刘二爷来了。”
“就来。”韩墨骁应了一声,将毛笔搁下,在一旁的面盆里净手擦脸,整理好衣服,越过一地的废纸,在门口思索一瞬,又折回来拿了样东西。
刘二爷正眯着眼睛坐在院子里抽旱烟,纸片一样薄的干瘪嘴唇不断地在烟嘴上吸着,发出“叭叭”的声音,两撇八字胡也跟着上下颤动。见了韩墨骁出来,他立刻放下烟杆子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抬手作揖道:“哟,韩院长在呢?”
“刘二爷快坐,”韩墨骁抬手将他请回椅子上,开门见山道,“二爷今天怎么有空来院里?”
“韩院长贵人多事,忙着呢,不像老头子我,整天也没个正经营生,吃完了就闲得慌,”刘二爷笑眯眯的,拿了一旁的茶喝了一口,“这不,出来溜达刚好路过咱们这院子,就顺便进来瞧瞧孩子们。”
“您说笑了,”韩墨骁也坐下,接了柳芽递来的茶轻笑道,“二爷这是命好,光凭早年间在蒲州打拼留下来的这几处院落,也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清闲快活,这可不是一般人求得来的福气。”
又问:“府上刘二奶奶和大小姐都好着么?”
“老婆子成日等吃等喝,能有什么不好?我那闺女么,不提了,去学校尽学了些不像样的东西,头发剪了、衣服也一天一个样,三不五时就跟男同学去搞什么诗社、讲座的,就知道赶时髦!”
“那是二爷有本事,能让娘俩过上这样无忧无虑的好日子,”韩墨骁道,“过几日交租,我一定得亲去府上拜会二奶奶。”
“可不敢劳动韩院长,”刘二爷一脸受宠若惊,放下茶杯直起身,拍了拍自己黝黑的面皮,道,“打肿脸充胖子的话您也信,哎,家里几十张嘴等着吃饭,我这日子也不好过啊,今天正好您在,租金我顺手带回去就得了,差不了几天。”
“刘二爷,”一旁的柳芽听了这话,皱起秀眉道,“这还差着好几天呢,我们逢春院这么多年可从没欠过您一个子儿,怎的……“
“哎哟柳芽姑娘,”刘二爷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看柳芽,苦大仇深地叹着气,“你是不知道,今年这税啊,又涨了,咱这院子原先是看在韩老院长面儿上,比市价便宜了三成租给他的,接下来可不能这个价了,得涨点。”
“还要涨?去年不是已经涨过了么,”柳芽急了,“你们家免费吃了我们婶娘多少年的豆腐了,这……”
韩墨骁抬手拍了拍柳芽的小臂,耐心也终于全部耗光。
他将腕上的表解了下来,用指头勾着递到刘二爷跟前,面上依然笑得妥帖:“二爷来得突然,院里钱账一时没收拢,这表先放二爷那儿,改日我送了房租过去再拿回来,您看如何?”
刘二爷眼睛一亮,忙双手将那块表接了过去,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表盘里那一圈璀璨的钻石,又拿近了细看那个品牌标识,脸上的褶子这才重新堆到一起:“韩院长身上的东西哪有不好的,这表据说是欧洲贵族最喜欢的名牌货,死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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