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便用碗盘盛了菜,一切都给他舀好放好。桑意睡得安然,他犹豫一瞬后,还是伸手碰了碰他,指望他能醒来吃饭,而后一并回家。
一碰不打紧,谢缘摸到一处滚烫的呼吸,又伸手往他额角摸了摸,热得不正常,这回是真病了。
谢缘起身往船外看了看:窗外一片烟雨迷蒙,他们的船只停在秦淮河畔,昨天半夜时已经下起雨来,自然容易着凉。他竟然一时不查,直到此刻才将那碎雨声听进耳中。
他念及府上尚且还有一大堆事要做,不由得叹了口气,唤人备车马,早些回将军府。中途,他将桑意抱上马车,到了门前,家中众人赶着上来迎接,谢缘本想放手,但因雨天泥泞,不好接人,他便将他一路抱进了卧房。
府上众人都赶着给他们打伞,几十把伞给他们铺出一条无雨的道路,花团锦簇的,倒像是迎亲抱新娘的架势。旁边唏嘘惊叹,偷偷笑的人,都有。
谢缘将人在床上放好,回头想叫人给桑意擦身换衣,结果一看刚刚还在的一大帮人都溜得没了影。他便将人用被子随便一裹,悠闲地在他房里逛了一圈儿,拿起他桌上的武侠小传看了看,顺手帮他把书桌收拾了一遍。
这一收,倒是让他发现了不少新鲜东西。谢总督在自家少将军的桌上淘出了一个弹弓、一对翠鸟口哨、一个孔明锁、一个九连环、一套已走出“横刀立马”局的华容道,正想着这人是否还玩过七巧板时,这便见到几本书底下漏出几方木刻小板,形状不一,有方的长的三角的,统统被桑意拆了拿来当书签。
谢缘:“……”
他找了半天,总算还是寻到了桑意的衣箱,挑了件合自己眼的给人换上。桑意烧得不重,只是睡沉了些,谢缘将他摆在自己怀中,慢慢给他解袖扣,扯平衣角,将将要换完时,桑意手指颤动了一下,接着畏寒似的整个人贴了上来。
谢缘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消停点。”
但眼前人显然绝无可能听见,谢缘等了一会儿后,这便耐心地将人推开了,用被子盖住。只是他刚要起身时,桑意又不屈不挠地伸出一只手,这回直接将他拽住了。
谢缘低头问:“你其实醒着罢?”
桑意哼哼了几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真是个黏人精。
谢缘觉得有些无奈,于是顺着他,握住他的手,低声唤来守在门外的一个侍从:“将我书房中没批完的东西都拿过来,再将书案搬过来。前几日考勤时我不在金陵,你派人通知下去,让人到我跟前述职。”
侍从迟疑了一下,如实报告道:“是,老爷,只是述职考勤这件事……前几日,少爷已经做过了,不必再招人来。”
谢缘瞥了一眼在床上裹成一团的桑意:“他能查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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