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年前这一阵,年后多陪陪你。”陈时序扯开领带,随手搭在她的椅子上,长长的领带飘在她的耳侧,丝绸绵软的质地包裹着她的触感,温软中带着点丝丝缕缕的热度灌入其中。
“你以为我没问过祁铮?”梁梦因把绕在耳边的领带扯下,藏蓝色的领带在雪白的手指间绕,“他说你每天过年也就休息三天,雷打不动的大年初三就回公司上班去了。”
轻哼一声,几分嘲讽:“你所说的多陪陪我,就指这三天?”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真的非常不满,陈时序低笑了声,若是知道她生气源头也好,那也好对症下药哄她。
冷玉般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几声闷响后,是他冷冽的声线:“我大概进嘉驰几年没休过年假了,加上调休假,还有一些节日补假。前一阵子让祁铮计算了一下,零零散散算起来也有将近一个月,到时候好好陪你,行不行?”
“你还找人计算了啊……”她的语调里莫名带了点失望,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眼睛转了几圈,“就算你真的休假了,难道就不用忙工作了吗?不会只是嘴上说着休假,实际其实是在家工作吧。”
这话说得太明显不过,陈时序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半靠在书桌前,神情慵懒:“说吧,在这里找茬这么久,想要什么?”
“注意你的危险发言,我实话实说也叫找茬吗?”被戳穿目的,梁梦因丝毫不慌,甚至还扬起下巴,几分挑衅。
“明白了。”陈时序正欲解开衬衫最上面那枚扣子,准确捕捉到梁梦因追过来的视线,动作忽而停住。
沉眸微敛,掩住其中几分暗色。他的余光撇过桌面上零零散散的名片,再掀眸时,已经懂了大半。
“那太太请讲,需要我怎么补偿?”不冷不热的语调,最是平易的声音,让梁梦因的防备降至最低。
梁梦因不觉有他,手指间是缠绕着的领带,一截藏蓝色垂在她的红艳的睡裙上,如同一汪深海停泊在焰火之中,互不相容,又相得益彰。
“那你今天听我的?”梁梦因试探地问道。
“我听你的,你就听我的下去吃饭?”有点绕,但梁梦因听懂了,她站起身,让出了椅子位置,按着陈时序坐下。
“我听话,你也听话,不许反抗。”暗暗低语,似是洗脑。
陈时序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唇角,视线里是她紧张的吞咽,还有她手里晃着的那根领带,几乎快把她的目的掀了老底。
“我尽量。”薄唇微抿,黑眸缓缓抬起,定在她瓷白的面孔上。
她下唇紧紧咬着,红润的唇瓣几分发白,长翘的睫毛也在细细得抖着,忽而他的心被紧紧揪起,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紧张什么?什么都依你的好不好?”
原本几息之间的计划被彻底搁浅,她若是想看,他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何故把她吓成这样。
梁梦因对上他的眼睛,那点紧张没有半分缓解,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隐隐觉得牙齿都在一同震颤。
吸一口气,梁梦因提起所有勇气,将手中的那条领带缠过他的手腕,紧紧环了几圈,又打了个死结。
她想提醒他不许动,可一张口尽是吐息间的凉气,仿佛将她的唇舌也冰封。
从意识到那个纹身,静坐在书房里的一天,她几乎一致是冷的,不是身体上那种寒冷,而是拉扯间思绪上的那种凉意。
他,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爱。
被束缚住双手的陈时序,表情一直很淡。
其实那个领带很好挣脱,但他没动,如他所言,依着梁梦因所有。陈时序淡然自若地看着她所有动作,手背擦过她的掌心,一团带着凉意的潮气,冰凉的体温。
从表情到心跳,都失去了一贯的平静。
梁梦因没有说话,细指探出,颤抖着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第一枚,露出大半锁骨。
第二枚,敞开一道缝隙。
指腹停在第三枚的时候,她的动作顿住了,深深呼吸了几轮,依然止不住手指间的抖动。
“领带松开,我来解开给你看,好吗?”温和的声线,加了一丝暖意。
本就瞒不住的,而且还是自己的身边人。
更何况,他们之间早就不是之前风雨飘摇的状况了。
如果她想知道,他愿意剖开淋漓赤红的心房,让她看清那些心头。
可惜那点些微的暖意,根本对她没有任何成效。明明室内地暖空调开着,保持恒定的温度,可她的手脚依然一片冰凉。
“我不要,我要自己看。”细微的声腔从咬紧的牙关中泻出。
夹了破碎的泣音。
陈时序凝着她红透的眼眶,心底也酸涩一片,溪流缓缓流过心底,只有被锈蚀的坑洼再度被她滚烫的泪水灼烧。
梁梦因攥紧了手心,指甲钻进掌心里的刺痛,让她勉强控住颤抖的双手。
第三枚扣子被解开,半分衬衣向下垂落,露出原本的纹身形状。
一滴热泪骤然落下,落在他的颈上,停在他的锁骨,却仿佛穿过骨血,烫进他的心房。
娇艳欲滴的一朵玫瑰。
纹在他的胸口位置,正对他的心房。
那是她在国际上第一次获奖作品“玫瑰轶事”高跟鞋鞋面上的图案,其实没有人知道,在更早的时候,它的雏形是陈时序送给她的那枚吊坠上,用精巧钻石堆叠出的玫瑰形状。
最后,又被他纹到了胸前,印在了名片上,画在了头像中。
属于她,也同样属于他的那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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