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时看向门口处,几乎是?同时冷下脸来?。
傅缘悲扶着魏怀章坐起身,待他盘腿坐好,傅缘悲给他肩上披上大氅,二?人这才再次看向拓跋宏誉。
拓跋宏誉目光落在魏怀章面上,方才听到屋里有?说话声,便想是?他醒了?。
拓跋宏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扶膝,面上看不出神色,对魏怀章道:“魏大人,你当真,是?个很有?能耐的人。”
这八年来?,即便身陷囹圄,他依旧能成为齐汉两边百姓都敬服称赞之?人,依旧能在前线玩那么多障眼的把戏,让丰州五千多汉人逃回南边。
他敬佩魏怀章,他有?一条打不断的脊梁,有?一身剐不去?的气节。可这个人,却不能为他们所用,还处处跟他们作对。
魏怀章和傅缘悲都没有?说话,拓跋宏誉接着道:“陛下有?令,自今日起,魏大人迁至城外?,不得再离开住宅半步,而你……”
拓跋宏誉看向傅缘悲,道:“他处囚禁。”
师徒二?人皆是?心下一沉,握紧了?彼此相扣的手。
念及齐兵对待汉人女子的那些非人行径,魏怀章面上怒意?尽显,他沉声道:“阿瑾若有?丝毫损伤,大魏使臣必会埋骨北境。”
齐人野心昭昭,迟早会向南边出兵,但现在北境一团乱,他们还不敢,自是?也不敢叫他死?。
拓跋宏誉望着魏怀章片刻,神色终是?有?了?些许松动?,轻叹一声,对他道:“我?负责看守二?位,放心,会礼遇。”
这些年关?注着魏怀章,傅缘悲的事迹他自是?也有?耳闻,她在齐人百姓中颇有?名望,是?位同样值得敬佩的女子。若她有?损伤,别说魏怀章,被她救助过?的齐人百姓也会不答应。
师徒二?人这才看向彼此,傅缘悲冲他笑笑,眼眶已?是?不自觉地泛红,对他道:“师父你说的,只要有?人坚持,终会看到希望。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一向安慰的话都是?他说,但此刻,魏怀章望着她的眼睛,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叮嘱她万事小心。
傅缘悲看向拓跋宏誉,对他道:“师父重病未愈,容我?写个方子。”
拓跋宏誉点头,傅缘悲看向魏怀章,冲他一点头,这才松开他的手,去?一旁桌上写方子。
待方子写好,傅缘悲搁下笔,再次看向魏怀章,眼中满是?不舍。一旁的拓跋宏誉朝门外?摊手做请,对傅缘悲道:“傅姑娘,请。”
傅缘悲望着魏怀章咬唇,眸中神色愈发担忧不舍。魏怀章冲她点了?下,示意?她安心,傅缘悲这才狠下心,转身出门。
拓跋宏誉已?在门外?备好马车,傅缘悲一出去?,便被请上了?马车。
她一路被带出丰州城外?,被安置在一个庄子边缘处的一处小院中,送她抵达小院的齐兵,待她进去?后,就从外?头锁上了?门,在门外?对她道:
“都尉吩咐礼遇姑娘。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换季的衣服也会有?人送,如有?其他所需,喊人便是?。我?等不会亏待姑娘,但姑娘不可离开此院半步,若离开,我?等便只能按规矩行事。”
傅缘悲轻叹,自进了?屋。
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师父。师父身体状况很差,若她摸得脉息没错,恐怕也就几年时间。
念及此,傅缘悲坐在椅子上,再次红了?眼眶,如今她不能在他身边亲自照顾,齐人不敢叫他出事,想来?会用心为他寻医问药,囚禁期间他也不能外?出,不会劳累,他一定能将身体养好。
拓跋宏誉送傅缘悲离开后,便又进了?魏怀章的房间,取了?傅缘悲留下的药方递给底下的人,叫他们去?抓药,自己则坐在了?房中的椅子上。
魏怀章没有?再躺下,盘腿坐在榻上,肩上披着当年那件从临安穿来?,如今毛色光泽已?暗的氅衣,他伸手在塌边的炭盆上烤着火,时不时便会咳嗽。
拓跋宏誉对他道:“魏大人,这么些年了?,陛下惜才之?心想来?您心里明?白,这次你们二?人犯下这等大罪,陛下也只是?将你们禁足,这份心意?,你何不珍惜?”
魏怀章只道:“是?你们私扣使臣在先。”
先有?私扣使臣,才有?今日之?祸,难不成他还要感谢齐国?皇帝的恩德不成?
拓跋宏誉轻叹一声,对他道:“待魏大人身体好些,便迁去?城外?吧。”
说着,拓跋宏誉起身,转头看向榻上的魏怀章,眉眼微垂,语气不再那么公事公办,对魏怀章道:“魏大人,当年的鹿头庄,有?我?亲族。”
拓跋宏誉忽然这么一句,魏怀章有?些不解,抬头看他。
拓跋宏誉接着道:“囚禁期间,若有?任何所需,找我?便是?,我?定竭尽全力满足。”
说罢,拓跋宏誉转身离去?。
魏怀章复又一阵急咳。
待咳嗽好些,他这才轻吁一气,继续伸手烤火,神色间若有?所思。
同阿瑾这一分别,再见不知何期。
待再见之?日,他必先求娶。她为自己做到了?那种程度,即便身在北境,这个承诺也拖不得。
只是?这些年,阿瑾在他身边,没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她如今已?有?十八岁,但长久以来?,甚至不曾穿过?临安那些姑娘们那样好看的衣裙,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
到底是?他亏欠她。
所以求娶之?时,礼可以简,但绝不能薄。
魏怀章垂眸,仔细思量该以何礼求娶。
囚禁的日子并?不好过?,傅缘悲每日闷在院中,手边只有?几本书看,她也只能靠那几本书排遣寂寞。
约莫五六日后,来?给她送饭齐兵,状似无意?地对她道:“魏大人已?能起身,今日被迁出城外?。”
说着,那齐兵看了?看不远处,还看了?好几眼。傅缘悲本是?没反应过?来?,可当她发觉那齐兵频繁往院外?看时,她似是?意?识到什么,忙转头看去?。
顺着那齐兵的视线,傅缘悲的目光落定在连山缓坡处的一座小院上,旁边似是?还连着一座茅草小亭,可惜也只能看见亭顶,亭边隐可见雪中红梅点点。
傅缘悲的心一下收紧,一时竟红了?眼眶,原来?师父被囚之?处离她不远!
只是?前头还有?房子挡着,她只能看见那小院的屋顶,并?不能看见他。但这样也好,也好!至少知道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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