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的意图倒是能理解。
他年轻时为了夺权,利用陛下的猜忌害得陈玄卿舅家满门抄斩,逼死他母妃。
这深仇大恨,右相不会忘,陈玄卿更不会忘记。
原书中,陈玄卿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血洗右相府。
可静贤妃与他又有什么过节?
眼下覃如没精力想这些,在路上折腾了一路,她本就疲惫不堪,如今又要被逼着毒杀太子,心情自然很不爽,说出口的话也就冒犯了些:
“贤妃姐姐素来最厌恶权势纷争,自诩出淤泥而不染,怎么如今反倒与右相走的近了?”
静贤妃脸色上没半分恼怒,朱唇微启,缓缓吐出四个字;“形势所迫”。
“这皇位谁都能坐得,唯独陈玄卿不行。”
平和的神色,仿佛说的不是大逆不道的话。
却在覃如心里激起层层巨浪。
“可陈玄卿是太子…”
“太子失德。”静贤妃倏然笑了一声,她手里捏着佛珠,唇边笑意冰冷,“早就该换一位了。”
那轻飘飘的语气背后,仿佛藏着无尽的怨恨与痛苦。
逐渐偏离原书设定的剧情让覃如有些招架不住,她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自己是不是应该及时止损,随便换一个人借种。
宫廷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果她以后真的生下了陈玄卿的孩子,先不管陈玄卿会不会念着点血脉之情。
和陈玄卿有仇的人那么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报复到她们母子身上。
她的沉默落到静贤妃眼里,还以为是拒绝的意味。
“妹妹瞧着这端药的宫女可眼熟?”
覃如随着她的话低下头,刚好对上小宫女的视线。
端着碗的宫女年纪不大,头顶扎着两个宫髻,或许是刚进宫没多久,身上那件宫女服不甚合身。她乖顺地跪在地上,葡萄似的圆眸怯生生看着覃如。
轮廓是有些陌生的,偏偏眉眼有几分眼熟。
覃如心里顿时泛起了波澜。
原身离家太早,记忆里对家人的印象早就模糊。
唯一印象深刻的画面,是她被那个嗜赌成性的爹卖掉的那日。
瘦成皮包骨的幼妹死死地拉着她衣角,不停地喊着:“爹爹留下阿姐吧,阿姐...”
如今细想一下,面前这个小宫女的样貌竟与记忆里的幼妹有几分重迭。
覃如试探性地开口:“秋娘?”
小宫女咬着唇没作声,但倏然变红的眼眶验证了她的猜想。
“这宫女原是右相夫人身边的丫鬟,听说年幼时生了场病,她娘亲跪在医馆前求了三日才捡来一条命。”
静贤妃漫不经心地搅着手中的瓷碗,“这家人倒真是可怜,幸好右相夫人心善,收留了她们。”
“只是天下苦命人这么多,右相夫人或有分身乏术的时候,那时,她们又该如何…”
她的目光沉重,压抑。
仿佛化作一把利剑,想要刺穿覃如的咽喉。
“全在妹妹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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