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喜事儿啊,乐好几天了都。
而且这乐随着时间推移还不见停,越靠近七月越发见牙不见眼,最后连楚循都看不下去了,飞来一个杯子让他收敛点儿。陈承平打蛇随棍上,一脸无赖:“领导!我这好事将近,你别给我泼冷水啊。”
楚循都气笑了:“少他妈嘚瑟,八字还没一撇,赶紧给我滚北京去!”
“我倒是想,这不走不开嘛。”
“哦,你陈承平国之柱石,不可或缺是吧。”
“您别说这听不懂的,”陈承平嘿嘿一笑,“我寻思着别太刻意,所以想趁着开会的时候过去。”
楚循扫他一眼:“真不是想节约三天假期?”
陈承平一噎:“那……属于次要原因。”
“妈的,陈承平,你他妈可真够出息的。”楚循忍不住摇头,陈承平连忙赔笑,楚循冷酷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滚。陈承平求之不得,谄媚地送上一个甜蜜的微笑,弓着腰关上了门。
着装,台词,道具,甚至是发型……所有项目饱和准备,不求感动宁老师,只求宁老师能看到他的诚意。陈承平把稿子放进兜里,信心满满,就等着飞北京开会。
然而意外来得比想象中突兀得多。
傅东君一时脑袋都有点发蒙。
这是北师大附近的一家餐厅,宁昭同和过玄今天都在这边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就定了这边一起吃晚饭见个面。然而下飞机后她手机就一直拨不通,急得他跳下机场大巴打了个滴滴朝这边赶,一下车就看见无数警察和群众,围得水泄不通。
出什么事了?
一直保持拨出的电话突然响了,“喂”,一个男声,从听筒和附近同时响起。
姜疏横敏锐地看向声音来处,拉着傅东君拨开人群冲到警戒线边上,傅东君连忙问:“你好!请问手机的主人在哪里?!”
拿着手机的警官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机,又看看他,然后把他带着进了餐厅的大门。
“别乱跑,等我跟你交代一下情况,”警官朝里面打了个招呼,“你是这两位女士的什么人?”
傅东君看到里面一地狼藉鲜血,心直直往下沉:“我是这部手机主人的哥哥,我叫傅东君。另外一个姑娘是她的朋友,我们今天约好在这家餐厅见面。警官,我妹妹她现在在哪里?人怎么样?”
警官神情复杂了一瞬:“这我也不知道,已经第一时间送到医院去了。”
“啊?!医院?!她怎么了?!”
姜疏横按住他,沉声问:“伤在什么地方了?”
警官看了看两人不太寻常的身形,突然问:“你们是什么单位的?”
傅东君按捺着焦急摸出证件,姜疏横也亮了一下军官证,警官看过后神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具体情况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你们不要着急,救护车来得很及时,肯定是第一时间进行抢救的。”
“抢救?!”傅东君急了,“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就抢救了,伤哪儿了啊?”
警官神情有点为难,纠结了片刻,示意他们到边上来,压低声音:“你看这事儿闹得挺大,上头没定调,我也不敢乱说。我悄悄跟你交个底吧,里面人来头不小,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今天这事儿,起因是有个公子哥骚扰两个姑娘,带着十来号人,你妹妹见义勇为出来打圆场。谁知道那边这么不讲究,三言两语说急了,对着女人也先动手。你妹妹看着也是练过的,反手就把人按住了,那边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十来个大男人冲上去”
“冷静!”姜疏横下了死力按住他,傅东君眼眶都红了,嘴唇咬出一道带血的伤痕。
“你别冲动,听我说完,”警官顿了顿,“你妹妹那个朋友也不是普通人,两个人对十几个男的都没落下风,但这公子哥觉得下不来台,就把刀掏出来了。他手底下这群人底子不干净,仗着这公子哥擦屁股什么都敢干,刀上去见了血,那事态就控制不住了。看这情况也只能下死手,你妹妹她们也是真牛逼,拼着手臂挨了一刀把刀抢过来,三个割喉,两个捅心脏,都是一刀毙命,我们兄弟过来一看都直吸冷气……”
傅东君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我问你她怎么了!”
“嘿你这人——”姜疏横冷冷看他一眼,警官背脊一凉,一时间脾气也发不出来了,“手臂一刀是她那个朋友挨的,她后来被人从后面用手臂绞住,腹部被捅了好几刀。情况我是真不知道,还没和医院那边了解情况,那边倒是整整齐齐八个人全死透了,医生看了一眼就走了……”
傅东君眼眶红得厉害:“哪个医院?”
“这、这我得帮你问一下,你先松手,”看那么个漂亮大男人眼眶红成这样,警官心也是偏的,低声还劝了一句,“你现在别跟我们起冲突,给你通个气儿,里面那位的爹可能是我们系统的领导。我看你们衔儿也不低,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路子能走,否则这事儿八成得压下来。”
“压下来?”傅东君怒极反笑,“老子倒要看看这京城里多大的官儿能这么一手遮天,他人在哪儿?!”
警官一愣,急了:“你可别乱来!真大,大官儿,快顶头了!”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懊恼地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
“我真是操了,你们都他妈吃白饭的是吧?那俩臭婊子杀我八个兄弟,你们把我扣这儿当犯人问,怎么的,还是我的错是吧?!”
姜疏横和傅东君立马回头看过去。
一头红毛的年轻男人烦躁地推开旁边解释的女警:“我说你们他妈向着谁的啊,他们军部再护犊子还能把手伸到公安来?你是不想混了还是没长眼睛,我看你也不是不认识我啊?老子看他老婆长得漂亮,想跟她交个朋友,一没强迫二没强奸,就搭个讪老子还能犯军属保护法?何况就他妈一个破中校你们忌惮什么,老子跟他老婆说话是看得起他,说不准他还得高兴搭上我这条线,我啊——”
女警呆了。
凭空里出来一条腿,红毛瞬间就像破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三米外的墙壁上。
红毛痛得整张脸都拧在一起,正要破口大骂,看着大步走来满面怒火的男人,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傅、傅东君?!”
我操,这人怎么会在这儿,还对他动手?!
傅东君一把揪起他的领口,逼着他和自己正视,眼里怒火几乎要灼透他的脸,语气竟然还算平静:“你干的?”
“我操我疼你别这么抓着我、我、什么我干的?”红毛疼得五官乱动,“傅哥、傅哥你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说!那女的你也认识?我啊——啊!”
傅东君一把拎起他狠狠摔到墙上,提着拳扑了过去。
这下周围的警察都反应过来了,连忙过去拆架,姜疏横强硬地介入进来免得有人出黑拳,最后一把从后面抱住傅东君,把他往后拖了两米:“打死了就不占理了!”
红毛脸上挨了一拳,眼角破了,血流下来显得有点吓人。仗着那么多人护着,他破口大骂:“傅东君你他妈的神经病啊!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你下死手!你是个什么鸡巴玩意儿敢对我动手,你傅家、我操!你别过来!”
傅东君狠挣了一下,姜疏横都差点儿脱手,厉声喝道:“傅东君!现在重要的是看看小宁怎么样!”
红毛看他那副吃人的样子也有点怂了,往后再退了一点:“你、警察面前你还想动手?!我已经跟我爸打过电话了,你他妈要是做不了主就少那么横!”
姜疏横再把他抱着后退一步,突然听得后面有人叫:“小姜!”
他侧首,看见聂郁小跑过来,神色严肃:“情况很复杂,别多起冲突。”
聂郁是陈承平八百年前就看中的接班人,这点淬锋上下都知道。他今年得在国防大学上个战略指挥培训班,不久前刚入学,能在北京见他一面不奇怪——但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中校,老婆?
姜疏横意识到什么,而傅东君猛地扭过头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聂郁做了个手势:“我晚点跟你解释,你”
“我问你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同同呢!”傅东君怒吼,嗓子拉得破了音,“你为什么不在医院!你他妈为什么不去守着?!”
聂郁被他的气势惊得后退半步:“东君——”
“聂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小心翼翼地问,“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徐卿仪转出来,一张小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姜疏横立马意识到不好,但还是被傅东君挣脱了,聂郁飞快退后接下他这一脚,眉头一拧:“傅东君!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老子是在跟你闹脾气?!姜疏横你他妈别拦我!”傅东君被抱住上身还抬着脚要踹他,他力气太大姜疏横搂不住,聂郁下巴上还真挨了一下。聂郁急忙后退,哧着冷气摸了一下,眼见软组织就肿起来了,一时也来气了:“你犯浑也看看时候!”
徐卿仪连忙拦在聂郁身前,急了:“你这人怎么随便动手呢!”
傅东君再气也不可能连着徐卿仪一起打,他站直了,推开姜疏横,喘着气冷笑一声:“老子可没随便动手,老子打的就是他!聂郁,行,你要姿态,你要把事情处得体面,连同同的死活都不顾了!行,你心够硬,我比不上,我只希望你别后悔。”
聂郁心头一紧,捏住徐卿仪的肩膀:“东”
“别叫我!”
徐卿仪反手握住聂郁的手,抿了一下嘴唇。
傅东君转头走到红毛面前,红毛一惊:“你别乱来!”
“杨洛洛,如果同同还活着,我们还有得谈。如果……”傅东君闭了下眼,像是承受不住那个可能,“那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出门。”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去。
姜疏横示意要走,聂郁点头,飞快地嘱咐了一句“跟队里联系”。姜疏横做了个已收到的手势,没回头,往傅东君后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红毛有点慌了,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聂郁:“那个、这位同志,那俩女的是傅东君什么人啊?”
聂郁冷冷扫他一眼,邀着徐卿仪走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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