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是在和阿斯塔和马尔杜克谈征兵之类的问题?”
我没有管他真心拳拳的提议,粗鲁地出声,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得到肯定的答复,我一时哑口无言,深吸了口气后说:
“……如果我拒绝留在这呢?”
他看着我,尖锐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有点伤心,苦笑着回答:
“那我也没办法……虽然很不舍,但在战争后我会放你离开的。理解我一下,如果你回去给人类通风报信,我可是会很头痛的。”
听见他的话,我略有些迷茫地看着这个男人。他曾经是在我膝上承欢的小孩子,如此炽热而真诚地仰望过我,也曾在耳鬓厮磨间向我诉说幼稚的喜欢。即便是长大后的他,也一如既往地用柔情注视着我,宽容、溺爱地允许我的无礼与放肆,哪怕在下属面前尊严尽失,也丝毫没有撼动他那深厚到固结成岩的爱意。
我知道,幼年的他和成人的他,给予我的这两份爱都是爱,而且是珍贵无比的、毫不虚假的爱。
但是不同。
不一样。
这个问题曾困扰了我许久,从将水晶还给他时我就在想,撒迪和撒贝多尔,真的是一个人吗?撒迪的部分是否存留在现任魔王身上?我又该如何对待现在的他?
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也理解了撒迪在触碰水晶前对我的道别。
那个最真诚、最纯真爱着我的孩子,已经死掉了。
我原来一直没理解他那时的哭声,原来是这样……他之所以哭得如此惨烈,是对自己的悼念啊。也许他在消失前已经看到我的结局,那一声“再见”,也是给现在知道真相的我说的。
我和撒贝多尔……我和撒迪,的的确确,不可能再见了。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格莉达,但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来。你要去休息吗?我让人送你回去。”
在一片仿佛哀悼似的沉默中,撒贝多尔先开口了。他的话语仍然颇具关心之意,但我已经明白这不过是通知我软禁要开始了。
“真的没有谈和的余地了吗?”
我最后一次面带期望地看着他,然后那一点希望在他危险而冰冷的黄金兽瞳中湮没殆尽。
“没有。”
“……”
我动了动咽喉,感觉痛苦要将我撕碎。睫毛上沾了些眼泪,我看他已经模糊不清。他绅士地没有打断我,只是站在原地等着我哭完。
我的眼泪止住了,但我的痛苦远没有尽头。
“既然如此……”
我再无犹豫地抽出了我的佩剑,真神祝福过的神之兵器,准确地捅穿了撒贝多尔的胸膛。
“那我只好履行我作为勇者的义务……剿灭魔王。”
我喃喃自语。握住兵器的手沾上了他的鲜血,他的血和我曾杀过的生物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温热的、黏稠的、铁锈味的。放开了剑柄,我漠然看着他倒地,转身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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