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屋子里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滕元立在那里,不敢动弹。
外头远远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竟是已动了刀枪了。
姜胤缓缓闭上?眼,过?往在宫里,他与姜婳燕相依为命的日子一点点在脑海里闪过?。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终于无奈地吩咐了一句:“该怎么办,便就怎么办吧。”
“至于凌王,既然去了云州还不安分,便将他的封地收了,送去岭南。”
而后又转过?头,看向一边站着?,没什么表情的宋随,道:“宋卿,你还是赢了。”
黄有德抹一抹额上?的汗,心?道,这上?京城,终是要变天了。
滕元领了命出去,不知他们禁军和兵马司的人折腾了多?久,擒住了姜婳燕,滕元又回?来复命。
姜胤眉眼沉沉,倦得很。
他看向宋随道:“天亮以后,你去把公?主府抄了吧。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长公?主了。”
看吧,再重情义的帝王,若是威胁到了他的利益,翻起脸来,也是让人反应不及的。
而前几次的事情之所以都未能真正处置了姜婳燕,不过?是因为,那些事情于皇帝而言,无关痛痒罢了。
宋随收回?视线。
不管怎么样,心?里那块大石总算是解下了。
宋随点头,拱手告退,跟着?滕元一起往外走。
宋随看了滕元一眼,他与时雨,的确是有几分相似的。
只不过?时雨少时日子过?得不好,如今长得瘦弱,而滕元的身子看着?却扎实?坚硬。
“今夜辛苦你替我?传消息了。”
滕元朝他一拱手:“我?去的时候,长公?主已经领了人杀了公?主府外的禁军,闯进宫去了。”
宋随闻言敛眉思索了一瞬,难道又是谢竟煊么?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只见长长的宫道上?,宋悯德一身灰黑色长衫,朝着?他走来,步履沉重,含了风霜一般。
他也上?前两步迎上?去,“父亲,你怎么来了?”
宋悯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那一时有许多?话想问,可最后落到嘴边,只成了一句:“用过?饭了没有?”
快要天亮的时辰,在宫里折腾了一夜,哪里有时间去用饭。
宋随摇摇头。
宋悯德叹了口?气?,“走吧,你娘给你备了早饭。”
宋随应了一声,宋悯德便拉过?他的手,父子俩沿着?宫道往外走。
天边破晓,晨曦的光芒一点点洒下,落在宫道两旁。
微冷的晨风吹起宋悯德的衣袍,他年岁渐长,步履也沉重缓慢起来。
“我?已和你娘说?清楚了,往后,府里都不会再做鱼了。”
宋随回?握住宋悯德的手,声音难得清朗明净,“好。”
宋悯德又说?:“听莫春羽说?,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了?”
宋随头一次这么被宋悯德亲密地拉着?,脚步缓缓,心?里头却说?不出的舒畅。
“父亲,我?的确是有了喜欢的姑娘,她?漂亮善良,天真可爱,等她?回?来了,我?便带她?来见你们。”
宋悯德笑笑, “倒是难得见你说?这么多?。不过?我?听说?上?京城里,公?子多?,姑娘少,你若是喜欢,可要抓紧了,免得被旁人抢了去。”
宋随摸了摸鼻子,这莫春羽,该不会是又与父亲说?了些旁的乱七八糟的,引得他以为自己还是单相思吧?
不过?父亲说?得不无道理?,他的确是得将人好好看紧了,免得被人骗了去。
他点点头,颇受教?:“儿子知道了。”
两人回?了府,用过?早饭后,宋随又歇了一会,而后便领了人去查抄公?主府。
姜婳燕被打入了地牢,她?的私兵也被擒住下了大狱,公?主府里,其实?已没有多?少人了。
他等了许久才等到的今日,这一时脚步踏在公?主府的石砖上?,倒是觉得有几分不太真实?。
时雨在公?主府里搜寻了一番,而后才出来回?禀他:“大人,谢驸马不在府里,可要属下在城里找一找?”
宋随摇摇头,陛下只说?了要查抄公?主府,旁的人怎么处置却是没有说?的,他也懒得多?此一举地去折腾,便提步进了谢竟煊的书房。
他的书房里摆满了字画,书桌后头墙壁上?挂着?的,正是那一副从谢光誉从辜清章那里辗转得来,又被姜婳燕转手送他的山水画。
画卷落款写了“斯岳”二字。
宋随走进那画卷,细细打量着?底下的那一道落款。
这个字迹,有几分眼熟。
斯-岳-他缓缓张口?,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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