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提醒她那歹徒左手有伤,她抬起银簪刺其左臂,得以脱身。这不算救命之恩?”
那一头拉扯着的两人动作顿住。
“不算吧,毕竟梁小姐说了是她自己挣脱的控制”,莫春羽拉开时雨的手,“大人充其量算个好心的路人。”
宋随又看向时雨,时雨看到宋随称得上困惑的表情,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虚虚答道:“属下觉得算,毕竟若是没有大人的提醒,梁小姐也无法独自脱身。”
这……怎么每次他都一个人站一边?
莫春羽郁闷地拉开凳子坐下,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大人,昨夜的信究竟是谁送的?是范家的人?”
宋随从袖口掏出那张跟着信鸽送来的纸条,小心摊开放在桌面上。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清丽,像是姑娘家写的。
“昨夜去找范嘉甫时,他可有什么异样?”宋随看向时雨。
时雨道:“属下找到他时,他正听说自家派去谢府守着的人被关了起来,准备亲自去阻止他们出殡。
属下拿了鸽子找他,他说他不治鸽子,属下便与他说,这鸽子与她女儿的死有关系,他这才收下鸽子,答复说一定将鸽子救活。”
莫春羽接道:“那这么说来,信并不是范家送的。那还有谁呢?”
毕竟除了范家以外,所有人都默认范云岚之死是一场意外。
既然救治那鸽子还需要时间,便只能先看看其他线索了。
“昨夜捉到的那个黑衣人,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是。”
谢府,灵堂中被人新放进一块牌位。
下方的蒲团上,谢彦一只腿踩在上面,脚边是刚刚从身上脱下的白布,此时被揉作一团,随意堆在角落。
“昨夜派去的人为何还没有消息?”
“公子,那人被宋随捉了,现如今正关押在了大理寺的地牢里。其他人带回消息来,说是昨夜有人用信鸽传信给宋随,那鸽子虽被我们的人一箭射死,但信还是落入了宋随手中。”
“信上写的什么?”
“小人不知。”
谢彦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定是他们范家趁着闹我灵堂的功夫,送信去与宋随那里说范云岚的事。
范家揪着范云岚的死不放,一口咬定她不是意外死亡,而是我们谢家害死的,可他们又找不出什么证据。
如今灵堂也闹了,尸体也葬了,满上京城,除了宋随那个油盐不进的,还有谁会搭理他们?
即便是他们找到宋随那里,没有证据,也翻不出大浪。”
供桌下的铜盆里正烧着纸钱,火焰熊熊,蹿起又落下,似是在反抗什么。
谢彦走到那铜盆前,蹲下身,将里头烧了一半的纸钱一把拖出来,扔在地面上,用脚狠狠踩灭。
“既然不喜欢,那就别要了。”
屋外有风吹起灵堂的白幡,这风也从地面卷过,带起那一张张烧了一半的纸钱,往外扬去。
一旁的侍从不敢抬头,躬身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等着他吩咐。
“这几日那姓宋的必然疲于处理老宅被烧的事,你趁此机会把地牢里的那个处理掉。我就不信这事儿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前几日范家来闹时,他只顾着造势演戏。
还好有人提点他注意大理寺这边的动静,原来那范家人也不是蠢的,想来这几日接二连三地来谢家,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好暗中去大理寺勾结宋随。
不过他们即便是找到宋随又能如何?
宋悯德当年的确风光,不过再怎么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个退了位窝缩在江宁养病的老东西。
而他的靠山……想到这里,谢彦勾起唇角,在瘦削惨白的脸上露出道诡异的笑。
如今烧了宋随一间老宅,也是在警告他,他谢彦一家,宋随区区一个大理寺的少卿,还没资格动。
谢彦拍拍袖角上的灰,往灵堂外走去,“再找个身形和我差不多的下人,跪在这儿。”
那侍从终于抬头,回道:“是。”
第6章
梁雁从西院回来后,眉眼弯弯,脸上一直挂着笑。她头上的步摇也随着轻快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足见其心情之愉悦。
回了屋子,她便让盈双铺好纸笔,开始想着要给屋子里添置些什么新的东西。
尤其是宋随那间屋子。
人海茫茫,离开江宁之时,她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少时那个救命恩人了,却没想到才来上京没多久就见着了,更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偿还他。
梁雁托着下巴,一双杏眼中闪过几抹亮色,心想着这几日,她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他的喜好,将他招待仔细了。
衣食住行,都要无微不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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