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第一次在青鸾殿用膳他以弟弟为借口,如今却不想有第三者在场破坏好不容易的二人时光。
他心安理得地在位子上坐下,丝毫没有利用完弟弟就扔的愧疚。
“别光吃饭,菜也要吃。”谢怀蔺说着,动作娴熟地往温久碗里夹了一块荔枝肉。
少女却迟迟没有动筷。
“怎么了?”
“……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的,青鸾殿现在没有人会怠慢我。”
谢怀蔺给她盛汤的手一顿。
“我只是监督你按时用餐。”他语气淡淡,假装没听出少女的言下之意,“不然就你这瘦巴巴的身板,别人还以为我亏待了你。”
“可是,”温久欲言又止,“这样不妥。”
“如何不妥?”
谢怀蔺重重放下碗筷,直视她:“温久,你告诉我哪里不妥?”
“……”
在世人眼里她和宋彧沆瀣一气,可谢怀蔺不是。
他是万众敬仰的救世英雄,不该和暴君的皇后纠缠不清,虽然现在无人敢置喙,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闲言碎语——她不想谢怀蔺落人口舌。
所以你不要来了,不要再靠近我。
温久纠结半天,到底还是说不出如此伤人的话。
“你是镇南大都督,频繁出入后宫——此举不妥。”她深呼口气,换了委婉的说法,“左相他们也会有意见的。”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谢怀蔺口吻变淡,“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就去哪,别人管不着。”
他一向随性散漫,从来都不是服管教的性格,少年时期更是无法无天,镇北侯为此不知打断了多少条鞭子。
见少女咬着唇一副苦恼的样子,谢怀蔺放缓语气:“你住你的,不用管别人怎么说,等我下次回来带你出宫玩。”
“你要离京?”比起出宫玩,更让温久讶异的是他要出远门这件事。
“嗯,幽州三郡不可能一直被霸占着,总要收回来的。”谢怀蔺说这话时,眼底浮起势在必得的光芒。
失地即将收回让温久也忍不住激动,她赞同道:“郢人刚从京城溃逃,想必以为我们同样元气大伤,要好好修养一阵,现在趁其不备一举收复失地是最好的。”
说完,温久才意识到自己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了,未免有些越殂代疱——谢怀蔺只是通知她,又没征询她的意见。
“抱歉,”她说,“我多嘴了。”
“说得很有道理啊。”
谢怀蔺笑了:“那小军师不如再猜猜,我打算走哪条路线?”
“……”
男人话里带着善意的揶揄,一双含笑的凤眼盯得温久脸颊滚烫。
她小声阐述自己的见解:“既然要攻其不备,我猜你会选择最短路线,经兖洲一路北上与河东军队汇合,然后直指幽州。”
“不愧是小军师,真聪明。”谢怀蔺轻轻鼓掌,毫不吝啬夸奖。
温久不好意思地垂头:“大概要去多久?”
“顺利的话,两个月。”
两个月。
温久在心中默念这个数字。
也就是说,会有挺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怎么,舍不得?”谢怀蔺肉眼可见的开心,先前因她试图避嫌的那一丁点不愉快也随之烟消云散。
“此去凶险,你……多加小心。”
“哦——担心我啊。”他故意拉长声音,笑意更甚。
“区区郢人,不足为惧。”
谢怀蔺语气轻快,不着痕迹地安慰温久:“我敢去自然是胜券在握,你就安心在宫里等我凯旋吧。”
“好。”
有件事温久纠结了很久,一直犹豫要不要问出口,此刻看谢怀蔺心情挺好,试探性地开口:“那个……”
“嗯?”
话到嘴边,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她心下一横:“宋彧他……怎么样了?”
男人脸色顷刻沉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沉寂。
“温久。”
谢怀蔺将筷子按在桌上,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你这些天耐着性子陪我,是不是就等着问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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