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格把褚臣送到楼下,再回来时,发现谢渊还坐在沙发上,且一直维持着他下楼前的姿势,仿佛这段时间里动都没动一下。
“谢总,”他主动上前,“褚臣已经走了。”
“嗯。”谢渊淡淡应了一声。
蒋格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犹豫着停下:“谢总,这个时空的褚臣也没什么当爹的经验,他说的话你随便听听就好,没必要太放在心……”
“去查,”谢渊突然开口,“查外面现在都有什么流言,是谁散播的。”
蒋格顿了顿,点头:“好的。”
谢氏公关部每年拿着巨额工资,工作效率非一般团队能比,不过短短一上午,就把该查的都查到了。
“拍卖会的隐私程度很高,去的客人不多,员工也签了保密协议,我就说昨晚的事就算传播,也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到褚臣这个所谓的商圈新贵那里,原来他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有人把消息卖给凤梨晚报的记者,这家晚报在纪家旗下,纪雅是主编。”
蒋格说完停顿半晌,直到谢渊的视线扫过来,才叹了声气道,“爆料者说纪瑞明面上是谢家的侄女,实则谢家五代内都没听说过这种亲戚,还说纪瑞……和你的关系暧昧,虽然对外宣称叔侄,但私下里……”
他突然不说了,但谢渊还是轻易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一时间风雨欲来:“爆料的人是谁?”
“是老熟人。”蒋格想到那个人,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谢渊眼神一暗:“谢丘。”
“爆料爆到瑞瑞小姐本家那里,也是够蠢的,”蒋格推了一下眼镜,“也幸好是爆到纪家人手里了,虽然褚臣气个半死,但好歹没有发展出更多乱七八糟的舆论。”
这种桃色新闻,最受伤害的往往都是女方,也难怪褚臣会这么沉不住气,事情没调查清楚就跑来兴师问罪。
“谢总,需要我去找褚臣说明一下这件事的始末吗?还是说你亲自和他沟通?”蒋格问。
谢渊沉默良久,道:“不用了,这件事不用再提。”
蒋格一愣,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虽然已经当家十余年了,但说到底谢渊还是个未满三十岁的年轻人,年轻人最受不得冤枉,谢渊尤其是。按照他的性格,现在知道一切都是别人刻意引导舆论、才会出现这种乱七八糟的流言后,难道不该立刻出现在褚臣,把证据直接拍在对方脸上?
“谢总……”
“昨天晚上,确实是我没考虑妥当。”谢渊神色淡淡。
老板认错了,老板竟然认错了,蒋秘书很想掀开他的脑壳看看,是不是有外星人寄居在里面,但为了自己的工作考虑,他还是忍住了。
“至于谢丘,”谢渊眼神泛冷,“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蒋格立刻挺直后背:“爆料没有正式刊登,按理说是尚未产生不良影响,我们就算告他诽谤,只怕也拿不到太好的结果,更何况报社内部流出爆料是
大忌讳,我们一旦将事情闹大,凤梨晚报只怕也要完蛋。”
“那就别从这件事入手,但要让他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付出巨大的代价,顺便也让其他人知道一下编排谢家的下场。”谢渊淡淡道。
蒋格懂了,当即答应一声便去处理此事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再次只剩谢渊一人,他还维持刚才的姿势,一闭上眼睛,就是褚臣那句‘小孩子可以没分寸,大人却不行’。
一整天注定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谢渊却依然坐在办公室里看资料。
最近有这么忙吗?蒋秘书表示怀疑。
谢氏不崇尚加班,大多数人到点就打卡走了,奢华大气的写字楼里,很快就变得越来越空荡。蒋格第三次走进办公室时,发现谢渊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认命地回到自己的专属秘书室,正襟危坐在工位前……打开一集最近更新的电视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脚下的世界亮起了复杂繁华的灯光,商圈在夜色下仿佛完全变换了一种风格,不再见正装革履行色匆匆的白领精英,反而涌现不少推着婴儿车散步的老人。
谢渊静静俯瞰着周城的夜景,直到手机一声震动唤回他的神志——
“小叔叔怎么还没回来呀,钟伯烤了小蛋糕,要趁热吃才香!”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行文字,谢渊却轻易脑补出她在打下这行字时的表情与动作。他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无意间抬头时,落地窗上倒映出的唇角笑意让他微微一怔,片刻后立刻绷起脸。
“在最高点接吻,在无人处爱人。”
他脑海里再次闪现这句话,然后亲眼看着映在落地窗上的自己神情变得复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目前到了什么地步?他也不清楚。一刹那的福至心灵,让他的大脑从昨晚到此刻都乱糟糟的,以至于早上没看到纪瑞来吃早饭时,他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得想想,他得好好想想,在那之前……
纪瑞又发了消息来:小叔叔快回来,你不在家小蛋糕都不香了呜呜……
三秒钟后,管家发来了纪瑞一个人干掉一个六寸蛋糕的捷报。
谢渊看完管家的消息,又点回纪瑞的聊天界面,看着她发来的小羊哭哭表情包冷笑一声:“也没见你少吃。”
嘴上这么说,人还是拿过手杖往外走了。
……嗯,虽然理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很重要,但小蛋糕同样重要,他还是先回家吧。谢渊抿了抿唇,脚下步伐愈发快了。
径直走到秘书室门口,直接推门进去:“你叫司机……”
秘书室里空空如也,只有手机还在办公桌上放着。
谢渊顿了顿,正要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等,蒋格的手机里就传出一声尖叫:“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永远做我的哥哥不好吗?”
谢渊一顿,扭头看向手机。
手机屏幕上,漂亮女孩痛苦地捂着耳朵,仿佛不肯接受某个事实,而她
对面的男生也同样痛苦:“我也想永远做你的哥哥,可是我做不到!我每天看到你就想亲你想抱你,想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我爱得这么深这么重,你说我还怎么做你哥哥!”
谢渊:“……”很难不怀疑蒋格是故意把手机放在这里的。
“不!我不!我恨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女孩尖叫着,身后就是悬崖。
谢渊眼皮一跳:“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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