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了——方才还立在那儿的人影,已然不见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幻觉消失了,钟杳抓着她的手指却越收越紧。很快,手机再次递到面前,上面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在地上!!!】
……什么意思??
方叶心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兀地一变,赶紧朝着客厅中央走了过去。
绕过沙发,呼吸随即一滞。
果然,只见另一个自己,不知何时已倒在了地上。
不,应该说,是趴在地上……
四肢着地的那种。
手掌、膝盖,全都按在地面上,脑袋亦深深地垂着,隔着睡衣能看到耸起的肩胛骨,叫人想到惯于爬行的野兽。
方叶心在家是习惯披发的。另一个自己当然也是同样。长长的头发随着动作垂下,挡住面颊,看不清后面的五官与表情。
很快,那垂下的头发又轻轻摇晃起来。
……因为“自己”开始爬了。
手脚并用,贴着墙面,一步一步,慢慢地爬。
一开始爬得很慢,还很笨拙,似是因为不习惯。然而她的动作很快便熟练起来,没多久就从客厅的一端爬到另一端。停了片刻,又迅速掉头,转过墙角,沿着另一面墙,又开始一刻不停地爬。
衣物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一只自由自在的大蟑螂。
方叶心望着自己的身影,一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起猛了,又或者是还在做梦。
——而这个问题,直到面前的幻影窸窸窣窣地彻底消失,都没能得到解答。
*
“……不好意思,等我消化一下。”
又十五分钟后,同一个客厅内。
林苍苍站在桌前,一面整理着刚拿回的菜,一面茫然开口: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确实重现了死亡目击。而死亡目击里的海燕儿,很开心地在地上爬。”
“我觉得……应该也没有很开心?”钟杳看了眼方叶心,不太确定地开口,神情犹带着几分恍惚,“不过爬得确实是挺快的……”
方叶心维持着单手托腮的姿势,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没有接话。
林苍苍缓慢地哦了一声,继续迷茫地理着手里的袋子。
老实说,他还是有些没跟上两人的话。
他不明白,不是说死亡目击吗?他在回来的路上做了不知多少心理准备,就怕他一回来就听到两人和他描述方叶心的死亡现场……
结果你和我说,看到人在地上爬??
苍苍哥很迷茫。苍苍哥想不通。苍苍哥太过走神,哧拉一声,反将手里的塑料袋撕出一道口子。
塑料袋是自提站点提供的,薄薄的,很透明。袋子上用马克笔写着方叶心家的楼栋和门牌号,这会儿正好被从中间扯成两截。
林苍苍索性把那缺口扯大了些,直接从里面往外掏东西。掏了一阵,忽然再次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看到的东西其实并不完全?也许当时的海燕儿其实并不是在客厅爬呢?”
钟杳:“……”这是全不全的事吗?不论在哪里爬都很诡异好吗?
“或许是某种解压方式呢?”林苍苍努力保持着乐观的思维方式,“前阵子不是很流行这种爬来爬去的运动吗?不能排除海燕儿突然爱上这种运动的可能性对吧?”
“不。”这回开口的却是方叶心,“我确定没有这种可能。”
“就是啊!”钟杳当即附和,“哪个脑子正常的会去尝试这种……”
“我试过。人家正经解压的都不是这么爬的。”方叶心继续道。
“……”钟杳默默闭嘴。
“但我总觉得,那种爬行的方式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方叶心旋即出声,面露沉吟。
还有那种检查锁的方式……这行为倒说不上熟悉,但结合后面爬行的动作,总让她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不不不,等一下——我觉得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吧?”钟杳咽了口唾沫,突然意识到他们重点好像有点错了,“别忘了,这可是死亡目击!重点不在怎么爬,而是为什么爬!”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爬着爬着就死了……
以及这事和方叶心发现的那个袋子有没有关系。
钟杳并不是很想往这个方面想。但她没办法。就像她自己说的,这可是死亡目击。
起码就目前的案例来说,除了某些被称为“空间幻觉”的特例,没有哪段幻觉,是与“死亡”脱的了干系的。
况且这和别人看到的空间幻觉还不一样。人家最多看到循环的楼梯和走廊,里面又没有人爬来爬去……
方叶心却似意识到什么,猛地坐直了身体。
“你之前说,死亡目击里有种专门的空间幻觉对吧?”她似乎也想到了这点,突然看了过来,“你们管那种幻觉叫什么来着?阈限空间?”
“嗯……”钟杳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点头,“其实这个名词是本来就有的,因为正好合适,那些人发帖子时就把这个tag带上了……”
阈限——熟悉的名字仿佛一个酒瓶起子,噗地拉开堵塞的木塞。方叶心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想起来我在哪里看过那种动作了。”她缓缓道,抬手锤了下额角,“真是傻了,明明天天都有看到的……”
“?”另外两人惊讶望了过去,钟杳小心翼翼地开口:“哪里?梦里吗?”
“不是。”方叶心果断摇头,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客户端,语气肯定:
“是游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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