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干矮小,手中握着一柄雪亮的弯刀,脸色红润,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就听那人又问:“你们是卫夫人的婢女?为什么马车上没有徽印?”
锦鱼恍惚中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又想如今她再回京师,世人早忘了当年的卫五娘子,都喜欢叫她江夫人。怎么这人还知道她姓卫,称她为卫夫人?
万娘奇道:“老爷认识我家夫人不成?”
锦鱼心中狂跳,一个名字在口中呼之欲出。
却见对面马车门一开,高高的车辕上站了一个人。
那人容长脸儿,皮色微黑,像是经历了不少风霜,下颌留着一把长长的胡须。
可是身上的衣服华光闪闪,竟不是普通织锦,而是用细细的珍珠拼接的图案。
不过是赶路时穿的寻常衣裳,竟是这样奢靡。
除了他,这天下,怕也没有别人这样喜欢华丽的服饰。
锦鱼不由惊喜交加,想要出口呼喊,却又想起自己这次是乔装出行。
他们这样在路上打斗,前后都有路人看热闹。
若是这时相认,她带着孩子偷跑的消息便掩盖不住了。
怎么也想不到,他一走十年,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重逢。
她眼中发热,强忍心中激动。
这时万娘突然尖叫了一声,身形一矮,从婢女齐齐跪倒在地,呼惊喜交加喊道:“钟公子!”
钟哲站在车辕上笑道:“亏得你们还记得我。我刚刚回京,带的人有些多,便想先到绿柳庄住下,缓缓再进城。”
万娘哽咽道:“公子大恩大德,怎么敢忘?绿柳庄里,公子的屋子,从未动过。若是刚才知道是公子,便是退让十里百里,也是该的。是我们冲撞了公子。对不起。”
万娘虽是激动,但是仍是没有说出锦鱼就在后面车上。
锦鱼不由暗暗点头,她这些婢女教得极好。
也大约明白了,这场冲突的起因。
钟哲的马车实在太大了,想来这条路错不过,只能一方避让到宽敞处。
她的婢女不肯,这才动了手。
正想着,浙哥儿凑过来头,轻声问:“娘,难道对面的人是钟三伯伯?”
锦鱼不由哑然失笑。这些年她偶尔也会跟孩子们提及钟哲。尤其是刚回京住在国色天香园时,自然不免提及当初怎么会买下这个园子的。也说过当年绿柳庄怎么建起来的。
她实在没想到浙哥儿这样聪明,便点了点头,道:“嗯,只是路上人多,不能相认。等到了绿柳庄再说。”
浙哥儿小脸通红,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崇拜和期待。
因为他叫浙哥儿。
爹爹有时候会开玩笑,说不该管他叫浙哥儿,回头钟三伯伯知道了,说不定会生气。
虽然哲与浙不一样,但是发音相同。
钟三伯伯说不定会以为他们故意占他便宜,给儿子取了个相同的名字。
锦鱼自然不知道浙哥儿的小脑袋瓜里在想这样奇怪的事。
她的心思回到了刚才那个梦里。
那种感觉太真实了,仿佛那只血色的箭射入了江凌的胸膛。
实在让她不安。
这么多年,她都没离开过江凌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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