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逝了,朝中对她讨伐却没有因此戛然而止。许多朝臣都试图揣测翁斐的心思,仰着翁斐的鼻息行事。激进者建议降旨削王学英位号,并将其罪行书于史册,遗臭万年。温和派则认为皇上若下诏追废继母有违礼法,便主张在宗谱史书上抹除其痕迹即可。
聆听各方意见后,翁斐在龙椅上做沉思状,许久后终于“艰难的”宣谕。太后生前行事有亏,为争宠戕害异己无数,辜负先皇信赖和托付,实无母仪天下之德。如今虽薨殁了,却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先帝后。但翁斐念及养育之恩,便依旧存其名号,只是丧仪从简,以太妃仪制葬入妃园寝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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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解衣欲睡,不想穗欢姑姑悄悄求见,说太后的灵柩明日就将被抬去妃陵了,乞求我今夜再去送她一程。我犹豫一番,披着斗篷前去。令我意外的是,在安厝棺椁的银杏树下,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霍风。他是故意托穗欢将我带来的吗?
春夏交接时的银杏叶青翠茂密,与棺木中枯竭的尸首放在一个画面里,将荣枯对比得刺眼。
穗欢姑姑任务完成,便默默退下了。
霍风道,“皇后娘娘,久违了。”
我有些不大放心的环顾左右,“我虽知道霍大人本事通天,却没想过您能堂而皇之,来去自如。”
“我这一生都在身不由己中度过,如今你母亲已经去了,就让我罔所顾忌一次吧。”他说着,伸手抚摸那金丝楠木的棺盖,双眼覆满了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凉,“我此次来,一是为了给她送别,二是希望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将你母亲给你的千机图交到皇上手中......”
夜风呼啸,我讷然地点点头,然后随他一同烧了些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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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惊觉夏深年将半,又把浮生叹啊。”
我与翁斐从留藕园泛舟出去,见摇橹船上碧荷遮天,不禁发出这声感慨。
翁斐拨动木橹,无意荡开了夕阳熔金的水纹,晃起了如罗裙般浮沉的绿叶。他微微笑,“咱们已经好几年没去江南了,不若趁此好时光一同南巡?”?
第239章
我对此提议自然是无比心动, 可转念一想,却不敢贸然点头,“虽然王太后以太妃格制饰终, 无需复循历任太后们享有的服丧守孝之礼, 可她毕竟才去世不足三月。若帝后此时就去江南,只怕有会微词。”
翁斐的俊脸上颇有些“假公济私”的促狭, “朕呢,是为了考察民情戎政,问民疾苦才去的江南, 反正去都去了, 顺便游览名胜而已。”说罢, 他停下划桨的动作,细心替我摘下不知何时落在头顶的一片草絮, 又认真道,“逢春,《云深不知处》里的许多锦绣山河咱们还没去过呢。朕说好的, 要与你饱览江山河川, 将如画美景尽收眼底。再说, 太后罪行昭著, 民尽皆知,朕不依燕老将军所言追废她的名号, 已经是给她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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