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句,笑容缓缓消失,眼神难得迷惑。
他拧起眉宇,开始重新打量起怀中的奶娃娃。
想他年幼登基,遇到过无数棘手的事情,不论是当年被鳌拜保持朝政,亦或者是眼下的三藩之乱,都不如此刻他怀中奶娃娃说的话更叫他不解。
什么叫换房子住?难不成他是想要那拉氏住到乾清宫里去?
简直荒谬!
皇上都无需问过叶芳愉,就知晓这必然是保清自己的意思。
于是伸手在保清脑门上不轻不重弹了一下,“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奶娃娃被弹脑门,明显有些不服,小肉手胡乱挥舞两下,捉住他汗阿玛的食指就牢牢握在了掌心——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指头戳进了糯米糍粑里,软乎得要命。
皇上脸上的微愠之色霎时间退却得干干净净。
他低头看了奶娃娃一眼,心道罢了,不过是个还未启蒙的孩子,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只怕他听都听不懂。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知道了吗?”
保清抿着小嘴不肯回答。
皇上倒也不恼,瞧见两位老祖宗已经绕过屏风走回内室,便把怀中小娃娃放回到地上,穿好鞋后站起身,“下午还有几位大臣要见,朕就先回乾清宫去了。”
说完欲走,走之前不知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朝叶芳愉脸上看了几眼,温声说道:“前段时间御膳房来了几个新厨子,朕让他们明日各做一道拿手菜送去延禧宫,你挑着喜欢的就留下吧。”
这是要给她开小厨房的意思?
叶芳愉闻言有些惊喜。
又听皇上继续道:“还有,听宫人说,你昨儿是亥时才睡下的?太晚,既然身子不好,就更应当做到起居有常才是。回头朕给你规定一下起居时间,你严格按着来,不许抗旨。”
叶芳愉:……
她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又不见了。
还是那般胸无城府,简单易懂,皇上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从前只觉那拉氏温柔贤惠,现在却觉得她这不争不抢的性子实在叫人发愁。
……也罢,以后只能他多照看着些了。
如炬目光在叶芳愉身上又转了两圈才收回,皇上正想同两位老祖宗说些什么,“朕……”
“汗阿玛!”保清这时候扑了过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一伸,就牢牢环住了皇上的大腿。
然后仰起小脑袋,下巴贴住明黄色的衣袍不住地蹭,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亮晶晶,如同盛满了熠熠星光。
被这样的眼眸注视着,很难不心软。
皇上正想问他要做什么。
就听见小娃娃再一次语出惊人——“汗阿玛,乾清宫和保清的名字一样,都有一个‘清’字,是不是保清长大了以后,就住那里呀?”
话音刚落,叶芳愉和两位老祖宗齐刷刷变了脸色。
这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失礼了,叶芳愉疾走两步上前,正欲把保清抱走,双手伸出却捞了个空。
只见皇上肃着脸,一把将地上大言不惭的小娃娃单手夹在臂弯中间,眸底隐隐有寒芒闪动,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整日都在惦记着乾清宫。
不过……
“你既好奇,不妨亲自去看一看?”话毕,又朝两位老祖宗说道,“皇玛嬷,皇额娘,朕先回去了。”
叶芳愉顿时又慌又怕,提着裙摆追了几步,就看见皇上夹着保清,一路气势汹汹,走到门口时好似想起什么,转身把保清塞进了门外恭候的梁九功怀里,厉声喝了一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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