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好容易将她哄睡,在她头顶扣个小碗为她叫魂儿:“花儿,回家了,回家了。妖魔鬼怪莫挡道,我女子要回家~”叫了好些声,花儿才翻身含糊应一句:“回了回了。”扯着被子盖住头,就着热火盆发了一身汗。
第二日睁眼,身体通透了些,喝了口米汤就出门,推开“吱呀”响的木门就看到飞奴、照夜二人在原地打转,见她出来方松口气。飞奴上前探她额头:“热退了?”
“退了退了。”花儿抹了一把鼻子下的清鼻涕,对他们说:“脖子还疼着。我琢磨着这么下去不是事儿,万一牵连孙婆呢!”
“那你想怎么着?”
“昨晚有人要杀我,有人救了我。姑且把要救我的当好人,我得问一问为何要救我。”
“上哪找人去?”飞奴问。
“能找。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有人杀我碰巧有人救我?八成都是跟着我的。又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今儿晚上就要把人引出来,先问问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照夜思索再三,凑到二人面前如此这般。难得他同意冒险,三人一拍即合,后招呼众人出门当差。
这一日的差事是城东的王老爷宴请。王家人在朝廷已官至四品,四品官在京城尚有名号,何况在这山高皇帝远的燕琢城。达官贵人们自然要到场,王家为了撑足场面,也从外头寻了若干机灵的帮佣。
花儿将纸裘用麻绳系紧,在大雪天气里缩着脖子,这雪不见停,天愈发生冷起来。街上的人无不像她一样,大多着带补丁的衣裳,缩着头,手伸进衣袖里。许是太冷,都不愿开口讲话。一旁有马车要过去,车夫摇着铃:让让,让让。大家伙倚墙而立,看那镶着宝石的马车从面前过去。
“白家的马车。”有人说。这城里,只有五户人家有这样的气魄,四户为官,一户经商。为官的马车前挂官府绛红旗,经商的则没有。
那车远了,飞奴朝着它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呸!狗仗人势的东西!花儿伸手扯他衣袖制止但已来不及。
那车内人依稀是察觉到被骂了,打起轿帘,雪天里探出一颗脑袋来。此人凶相,鹰目浓眉,那眼通过漫天鹅毛雪看过来,要将人剥吃了一样。只一个眼神,就让别人瑟缩起来,身子向墙壁更靠严几分。
“白二爷,是白二爷。”前头的阿伯小声道:“小声些,别惹了麻烦。”
花儿好奇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白家二爷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模样,眼直愣愣看过去,只瞧见一个冷冰冰的侧脸,随着马车摇晃人也微微晃着,一副“尔等皆下人”的傲慢神情。这面相气度并不讨喜,花儿腹诽:若非怕惹麻烦,连我也要啐他一口。
待马车走远,飞奴才叮嘱花儿和衔蝉:“看清了,就是那个白二爷。以后见他绕着走。尤其是衔蝉,说白二爷好色,不知养了多少女人。喜欢的时候供着,不喜欢了就打发了卖了。”
花儿腰板猛地挺直,挡在衔蝉前头:“那下作人若想欺辱衔蝉,先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照夜和衔蝉对视一眼,哧哧笑了。飞奴则戳她后背:“就你那身板,不够挨他一脚的。有人说他比阿虺还要高壮。”比阿虺还要高壮,怕是山兽一般。花儿打了个哆嗦:吓人。
“阿虺呢?”
“阿虺今日去码头搬东西。”
花儿点头,抬头看看天色:要快些走了,晚了怕是要扣工钱。
这样的活计不好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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