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想”, 也不再是商量的语气, 他自水中抬起手,淅淅沥沥的水珠顺着皙白的皮肤落下, 他梳起了头发。
手指在漆黑如墨的发丝里穿插过, 最终随意地束了起来。
赤|裸的脚趾踩在水里, 那只瘸脚仿佛得到了水流更多的爱怜,无时无刻都有着隐形的力量拱卫在他的身侧, 让鹿安清略有不适。他将要上岸, 便有冰冷的身躯贴了上来。
那太冷, 让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你若喜欢, 那就都掳来。”不论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侧耳的冰冷嗓音,幽幽地响起。
“那可不行。”鹿安清淡定地说道,“我不想生活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
鹿安清很想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这里哪里好?黑魆魆不说,灾祸横行,尽管有“他”的压制,它们根本不敢反抗,可鹿安清的本能蠢蠢欲动,要是在这生活,保准每日都奔波其中……他虽习惯于此,却也不是狂魔天生爱打打杀杀。
他再是散懒,也是爱见阳光的。
岸上坐着个人,轻飘飘地抓住了鹿安清的胳膊,温凉的手指按在皮肉上,露出来的俊美脸庞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安和既不喜欢,当然不可强留。”
“你这笑面虎倒是让人发渗,你心里惦记的想法可不比我少,就在这装好人?”
腰部的力量一紧,勒得鹿安清喘了口气。
鹿安清:“……”
是了,他们外在的时候,是一般模样,是一人,是一体。
是灾祸,也是将死真龙。
在公西子羽的身上,凝聚着颇为可怕的阴阳协调,生死两际。在这意识领域里,强烈的自我,会幻化出他们独特的自我。
这也导致,鹿安清越发不爱往意识领域里钻,如果不是刚结合的人,总是本能想要依赖对方,鹿安清肯定躲得越远越好。
他要不出现也罢,一出现,反倒会成为争夺的对象。仿佛砧板上的肉,被左右拉扯。
要真只是块死肉就好了。
鹿安清暗自叹息,轻巧地挣脱开前后的束缚,眨眼间就到了岸上。
鹿安清的力量到底不俗,结合后,他深感其力量,或许要远超之前,而在那之前,他想要拔除地级灾祸就已经不难,眼下更是无法评判其阶等。
他和公西子羽已经结合,无法生死相搏,除非拼尽全力控制他,鹿安清也不会再轻易陷入备受操控的局面。
这大概是好事。
自然,有了好处,也有了坏处。
他们的联结如此紧密,彼此的心思几乎无法隐藏,便成为赤|裸裸的透明人,无论谁在思考什么,只要对方有心,都能知道。
可谓是毫无隐秘,彼此袒露。
相较于鹿安清的纯粹,公西子羽那头的情绪复杂得多,毕竟他的存在就别有不同,更不用说……
鹿安清头疼地揉了揉头,感受到另一端冲天的恶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地意识上浮。
当他睁开眼时,他正站在那处洞穴里。
鹿安清看向与洞穴连接的甬道,原本总会传来若有若无的灾祸气息,可眼下却是干净到彻底,再无半点痕迹。
他皱了皱眉,却也没去追究,目光反倒落在四处的墙壁上。
这里便是当年裂开的缝隙所在,自是公西子羽掳他而来。
之前他无法看透此处的问题,可现在便有不同,鹿安清凝视着那些暗淡的光亮,半晌,伸手去碰。
一种若有若无的感应,让他缓缓笑了起来。
他的手贴着墙壁。
“我要走了。”鹿安清回头,“你到底来不来?”
…
京都,城墙上。
这是第不知道多少次灾祸出现,百姓已经从惊恐,到不太惊恐。
还是害怕的。
可是史馆那些祝史大人和城防士兵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到底不曾让他们真正攻破了城墙。
而各地的消息也传入京都。
在京都遭受袭击时,各地的灾祸好似在同一时间全都消失了一般,再不曾出现。
各地骤减的压力,仿佛一瞬间,全都压在了京都。
是时,部分祝史不由得想起当初太史令说过的话,唯这京都,才是最为要紧之处……
这位老大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当他们结伴去拜见太史令时,却得到了群臣拜见官家同等的待遇——太史令并不肯见他们。
不过,他还是让明武进去了。
明武在屋内待了一刻钟,出来后,脸色并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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