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赞叹:阿葛编的真好看!
刘小郎也夸句:“不错。”但紧接着,他告诫道:“倘若你考匠员时,编织的尽是观赏物件,是考不上的。”
王葛听懂了:“刘阿兄是说,匠员考试,讲究的是实用?”
“嗯。还是那句话,明日你和你阿叔在街上多转转,自然就明白了。”
叔侄俩道谢,刘小郎点下头,离去。
王二郎道:“阿葛,你发现没,刘小郎可不像咱们小户之子。”
“他已经束发,可能早开始读书了。”
“乡里就是好,寻常人家也有机会读书。”王二郎不知想到什么,戾气充斥眉宇。
王葛忙说:“二叔别灰心,咱家儿郎以后说不定也能读书呢!”
“哼,哪有那般好命!走吧,找住的地方去。”
二人朝北走,王葛其实不太敢瞧叔父的脸,总觉得跟要杀人似的。忽听二叔又恢复了爽朗,颇带得意口吻道:“在乡里找客舍,吃住都得花费,多傻!不如住乡亭驿舍。”
“免费吗?”
“当然!驿舍敢要钱,咱就告他!”
半个时辰后,叔侄俩推开驿舍的一间房门,感觉扑面的灰尘都自带地动山摇的声响。
然后,二人的脸都暗了至少俩色号。
“咳咳咳!哕~”王葛不是被灰尘熏的恶心,这间院子里既有酱房,也有猪圈,臭味都发酵了。怪不得免费住都没见着别的旅人。
王二郎被熏的带出鼻音:“阿葛,趁天还没黑,你快打扫一下,我出去透透气!”话都没撂完就跑了。
王葛摇摇头,没办法,且得在这里住几天,赶紧收拾吧!
清早,早的不要不要的,王二郎、王葛就都顶着黑眼圈上街了。这一宿驿舍的猪集体熬夜,老鼠追壁虎、壁虎撵蜘蛛,没法睡好。
免费早食是麦饼,搀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糠皮。叔侄在抠门方面如出一辙,能咬得动就行!
天大亮后,满街都是货郎、摊贩,感觉卖家比买家多数倍!
昨天没仔细看,今天发现除了编织品和陶具,还有卖芝麻油的、渔网、农具等等。
编织品多是雨具类(笠、蓑襞衣、簦);盛器类;杂类(鞋、麻绳)。
陶具多为灶具、食器,每个陶摊上都卖盛酱用的“瓿”,这是瓿知乡的特产。
王二郎出了一脑门子汗,说道:“阿葛,那刘小郎说的没错,你编的桃啊、蝶啊的,可能真卖不出去。”
“二叔放心,这些我也会编。”
“嗯,我看出来了,你最会编瞎话!你要都会编,咋不给咱家编些使唤家伙?”
“我阿父编的都叫叔母拿回娘家了,我才不白费力。”
“有这回事?”
王葛故作鄙夷的看着二叔,王二郎心虚,没话找话问旁边卖木桶的摊贩:“郎君也要参加后日的匠员考核?”
“嗳?你咋无故骂人呢?”
叔侄俩在此人恼怒的眼神中快步逃离,不明白咋就骂人了?
随着天大亮,多了好些售卖原材料的货郎,叫卖起来各有特色。
“卖稻草咧……刘皇叔当年用过的稻草。”
“卖荆条咧……廉颇负荆请罪用过的荆条咧。”
“卖野兔……狡兔三窟的兔,用这种兔肉做的酱格外香哩!”
叔侄俩侧身让过一个个货郎,再往前走,拐过一个弯,被一家布肆遮挡的街景全部映入眼帘,一时间,他们瞠目结舌的驻足。
这条街两边,堆着一垛又一垛的稻草,草垛前坐着的全是小童,小些的六、七岁,大些的跟王葛差不多,全在编草鞋!
“果真……好多刘玄德。”王葛喃喃道。
摊位最近的一个女童扬起笑脸招呼:“阿叔、阿姊,看看我编的草鞋吧,又结实又不扎脚。”紧接着,她小声道:“两位要是喜欢,我送你们一双,只要后日给我掷花即可。”
叔侄俩大惊:太缺德了,竟敢作弊!
王葛问:“你这么小就参加匠员比赛?”
“不都这个年龄就开始报考吗?”
隔壁摊的小郎喊:“你刚是不是说悄悄话了?是不是打算送草鞋贿赂花朵?”
“你别瞎说啊!”小娘子横眉竖目的斥回去,却是不敢再说送鞋了,笑脸说:“阿叔和阿姊试试,我编的草鞋真的很耐穿。五合谷粮就能买一双,这条街都是这个价。”
确实,每个摊位都放着标准的“合具”。
抠门二人组哪舍得用粮食换草鞋,他们这才明白刚才卖桶的摊贩为啥恼怒了。原来报考匠员的都是孩童?
——————题外话——————
合具:合,音ge,三声。十合等于一升,十升等于一斗,十斗为一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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