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拙:“……哦。”心情复杂地转过身,回自己床铺上躺着去了。
赵好安静地闭上眼,心想,她刚才是不是又看见卫知拙的耳朵红了?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知会了知县一声,便把西平县的八个衙役和那群姑娘们送出了城门。
来时他们只有三辆驴车,回去时却浩浩荡荡地像支商队了。
姑娘们都知道了这桩案子是由赵好和卫知拙一同牵线办的,对二人万分感激,依依惜别许久,才踏上回家之路。
而赵好和卫知拙回到元府,便按照之前所说的分开来行动:卫知拙找线索,赵好找人套话。
赵好按照时间顺序,第一个去找的是大少爷元栖。但是到了地方,她才发现吕氏也在,母子二人正坐在一张石桌两边,轻声说话。
元栖好像一直是那副畏缩的模样,而吕氏平时冷漠矜持,对谁人都不假辞色,单独面对自己儿子时,神色也变得分外柔和。
赵好轻轻咳嗽一声,二人发现她来了,便各自坐直了身体,先前温馨的气氛也都消失不见了。
吕氏神色自然地冲赵好略一颔首,说道:“李小郎君怎么来了?案子有线索了吗?”
这语气简直像在查功课,赵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还没有呢,不过卫知拙已经在找了,我便忙里偷闲,出来走走。”
吕氏脸上也看不出赞同与否,只是说道:“走走也好。”
赵好听出来她在敷衍,便走到剩下的一个凳子那儿,厚着脸皮坐了下来。
元栖显然不适应陌生人靠得这么近,露出局促的表情,吕氏倒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似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赵好看了看她被裙子遮挡的脚部,问道:“夫人的脚伤如何了?”
吕氏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好,不过大夫说这是正常的,需得三天才会开始好转。”
赵好“嘶”了一声,说道:“看来伤得很严重啊,却不知夫人是怎么来到大少爷院子里的?”
“自然是婢女抬来的,只是栖儿在这里,我便叫她们先离开一会儿。”吕氏看了眼赵好,说道,“李小郎君总不至于怀疑我的伤是假的吧?”
赵好连忙笑道:“怎么会呢!”
吕氏却不吃这套,冷淡道:“我是个寡妇,伤在脚上不便给李小郎君检查。不过我受伤那日,丫鬟和院外的看守都是亲眼见到了伤势的,您若是不信他俩,也可去问那晚的大夫。”
赵好见吕氏的态度变得尖锐起来,便打了个哈哈把这事儿绕了过去,转而和她聊起大少爷元栖来。
“那晚的宴席,知县大人只同我说了大少爷牵扯进案子里的事,我便对大少爷有些误解。但这两日相处下来,却觉得少爷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
赵好观察着吕氏的表情,见对方脸上浮现出一股怒意,便道:“不知其中可否有什么误会?”
吕氏听了,冷笑一声,几乎是用尖酸的语气说道:“误会?自然是有人愿意相信才是误会,否则你便是长了千百张嘴,人家不愿意听你辩解,又有什么用?”
元栖听到自己母亲的话,也把头低了下去。
吕氏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怜惜,不过再看赵好时,那股情绪又被她很好地收敛了起来:“抱歉,李小郎君,我的伤口又有些疼了,等会儿大夫要来,恐怕还要请您回避一下了。”
赵好知道吕氏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不过她想听的话已经听到了,也不算白来,当即便告辞离开。
不过赵好前脚出门,后脚就去了二少爷院子里。
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元松这里旁敲侧击出一点他三弟的事,却没想到孙氏母子俩正好就堵在元松的屋门外。
准确的说,是孙氏一个人堵着门。
三少爷元梁是赵好第一天就在宴席上见过的。还记得那时他嘲讽元松挤兑元栖,嘴皮子和他娘一样厉害。但自打他爹出事后,这人就一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会儿自然也没参与到他娘骂人的活动当中来。
孙氏一如既往地有精神,指着元松屋子的大门,那叫一个语如连珠口若悬河,愣是没一句重样的。
赵好有点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诶呀,我原是来找二少爷聊天的,没想到你们二位也在啊?”
听到赵好的声音,孙氏终于停下来了。
她转身看向赵好,就好像刚才骂人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样,若无其事地笑道:“啊哟,是李小郎君啊,你怎么来了?”
赵好也冲她笑了笑,说道:“案子那边有卫知拙在忙,我闲着没事儿,出来逛逛呢。”
赵好又看了眼孙氏后边的元梁,故意道:“三少爷脸色不大好啊,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谁料孙氏看了元梁一眼,似乎也不是很知道的样子:“唉呀,这傻孩子,兴许是他爹去了,心里还在难过吧。”
说完,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元松的房门:“我们家元梁伤心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他从小到大一直很受老爷喜爱,父慈子孝了这么多年,情分哪儿是某些个骗子能比得过的。”
赵好看了眼还在出神的元梁,附和道:“那是那是。”
见赵好也赞同自己,孙氏便高兴起来:“你也觉得是吧?要我说,这骗子的骗术既已经被戳穿了,原先老爷的想法便也不做数儿了。待到把凶手抓出来,分家产的时候,大头还是得给我们家梁儿!”
赵好见状,立刻说道:“的确如此,照理来说,元家大部分家产还应当是夫人和三少爷的。”
孙氏听了,越发得意起来,口没遮拦道???:“哪里是大部分,我估摸着凶手多半就是元栖那小子了,待把他抓走了,整个元府都是我们娘儿俩的。不过地方这么大,我们也住不完,到时候将梁儿的外公舅舅也接到府里来——”
一直发着呆的元梁也不知听到了哪句话,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大叫道:“娘!你又在跟外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孙氏被他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你这孩子,一惊一乍地做什么!”
元梁色厉内荏地瞪了一眼赵好,随后几乎是有些癫狂地冲孙氏吼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乱说话!你害得我还不够多吗!”
孙氏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就害着儿子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元梁已然扭头就走了,孙氏只得慌忙跟上去,叫道:“梁儿!梁儿!你突然生什么气呀,娘不说了就是了。你当心点儿,府里现在可不安全……”
赵好目送着两人走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孙氏倒不是很像凶手,以她的性格,恐怕根本藏不住什么阴谋。
不过她儿子元梁就说不准了。
赵好正思考着,却突然听见一丝响动,抬眼一看,原来是听到孙氏母子离开了,二少爷元松从门里露出一只眼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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