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觉得“江淮海”这名字有些耳熟,胡十三郎打断她的回忆:“赵大人,你是不是故意套我话,想让我泄露盗盟机密?你这算盘可是打错了。我们盗盟子弟虽散落在五湖四海,但同根同源,绝不会背叛师兄弟。”
赵鸢求助阿元:“他这是在说什么。”
阿元讽笑一声,向赵鸢解释:“盗盟,就是盗贼联盟。始于魏晋,当时士大夫们寻仙问道,成立了道盟,江湖上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就照猫画虎,成立了一个盗盟,都是些小贼乞丐,三教九流,不成秋后所以,但凡出个有点本事的,就能当老大,朝廷从来没把他们当回事。”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胡十三郎反驳道,“大理寺花了五年,换了七八个少卿,才抓住江老大,我看不是朝廷不把我们当回事,而是怕自己养了一堆酒囊饭袋!”
赵鸢听得正是兴起,被胡十三郎打断,她气急败坏而温文有礼道:“请你寡言!”
阿元趁赵鸢骂人时喝了口水,接着说:“几年前的江洋大盗江淮海,盗了赫赫有名的成王墓,一战成名,被三教九流尊为盗盟老大,朝廷为此苦恼多年,无奈之下,搬出悬赏令,向民间广纳良策,赏银高达百两。四年前,民间有人献计,说那江淮海有个致命弱点,就是嗜赌如命,大理寺的人听从其计谋,派人伪装成赌徒和江淮海打赌,若他能进入皇宫盗取陛下的猫眼石耳环,就管他半个月的酒钱,没想到他真去了,这一去,相当于自投罗网,人还没进玄武门呢,就被乱箭捅成了马蜂窝。”
胡十三郎道:“朝廷用了这种手段害了江老大,亏你还说的出口。”
阿元欲辩,赵鸢道:“好了,都是过去之事,值得争吵么?胡十三郎,软骨散一毒你莫慌,我会尽我所能替你解开的。”
阿元不想当场打赵鸢的脸,便叫她出去说话。
“赵姑娘,这软骨散,每一味毒配方都有不同,解软骨散毒的,只有制毒之人,除非你找到制毒之人,否则永远解不了毒。”
赵鸢一层层递进思索,要找制毒之人,得先找下毒之人。
下毒之人岂不正是...
眼前抱着木盆马刷而过的身影和她脑海中的身影恰好重叠。
六子挥手打招呼,“赵大人,阿元哥,中午吃啥了?”
六子!
赵鸢终于想到自己是在何处听过江淮海这三个字了。
【赵大人,我江淮海拿人头跟你赌...】
六子带她去船上找李凭云比酒那日,曾提起过他的大名,正是江淮海。
糟了,他若是江淮海,那李凭云岂不是会有危险?
赵鸢惊慌失色道:“阿元,我有急事,先告辞了。”
她跑了两步,又叮嘱阿元:“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侯爷。”
自离了长安和父母的监督,她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跑起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溜烟就跑到了楼上李凭云的屋外。
赵鸢急促地拍门半晌,手掌拍疼了还是无人敲门。六子听到动静在楼下喊道:“赵大人,刚田大人过来将李大人叫走了,房里没人,你别敲了!有什么话我替你捎给李大人呗。”
她找李凭云就是为了告诉他小心六子的,怎可讲这话告诉六子?
赵鸢佯装镇定,“没有急事,等李大人回来再说无妨。”
“嘿,赵大人,我瞧你手掌都拍红了,以为非常要紧呢。”
赵鸢实在无法把娇小的六子和江洋大盗江淮海联系起来,她越想越是恐慌,找借口迅速回屋。
下午时驿站没有其它动静,赵鸢静下心来,在书案前梳理清自己的思绪后,便迅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趁无人时从李凭云厢房的门缝里塞了进去。
日落月初,她偷溜出了驿馆,来到被遗落的城墙之上。
此处楼高地偏,她约李凭云在此相会,绝不会被六子撞见。
更重要的是,这里离苍穹很近,足矣浪漫。
就算六子知道她约李凭云在此处见面,也会认为因情私会,故而不会跟来。
赵鸢坐在登楼的台阶上,她把灯搁在身旁,灯照着她,影子投在墙壁上。
李凭云登楼时,率先看到的是投在墙壁上托腮仰头的影子,她的睫毛根根纤长,似蜻蜓纤细的翅膀。
听到脚步声,赵鸢立马站起来,恭迎对方登楼。
“李大人,您来了。”
她站在楼梯口,没有挪动的意思,李凭云道:“你想站在这里说么?”
“不,不...李大人,您请先上,下官跟在您后面。”
李凭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迈步上了楼。到了楼上,他看到一处过去打仗留下的铁钩,那铁钩牢牢镶嵌在土墙里,李凭云走到赵鸢面前,“灯给我。”
赵鸢手举着灯,不解。
灯下看美人这话不假,灯火从下而上照向李凭云,这最容易将人照成鬼,可尽管如此,他的容颜依旧惊心动魄。
“赵大人,灯给我。”
“哦,李大人,灯给您。”
她双手奉上灯。
李凭云提灯她左侧前走了几步,赵鸢这才发现他所在之处的瞭望口上,嵌着一个生锈的铁钩,相必是过去战争外敌攻城留下的武器。
李凭云将灯挂在了那只铁钩上。
“赵大人,说吧。”
夜色漆黑,一灯独明,李凭云比她见过的任何男子都要清高。在她的心中,浮现出一副被风沙吹拂的佛祖圣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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