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有个愿望,就是能住船上。这样我爹想要揍我的时候,我就能乘船远去,让他找不到我。”
李凭云似乎被勾起了一点兴趣:“为何要揍你?”
“赵鸢是个木头脑袋,背书背不好,爹就拿竹板抽我手心,那竹板看上去细细一截,打下去可疼了。李大人,你因读书遭过罪吗?”
“没有。”
赵鸢有些后悔这些问题,只有天资平庸之人,才会吃读书的苦,李凭云这般天赋,哪会因读书而遭罪呢?她这么一问,便暴露自己的浅薄了。
“我若得李大人一二资质,也许能少挨父亲两板子了。”
她还等着李凭云说下一句,却见对方眼皮已经阖上了。
赵鸢美好地憧憬着,马车忽然停下,赵鸢探身朝外面望去,六子回头道:“赵大人,快到驿馆了,您和李大人最好分开走,您先行一步,我们在您后面跟着。”
“哎!”赵鸢叹气出声。
李凭云闭目出声:“你哎什么?”
“没...没什么,李大人,那我先行一步了。”
六子好心扶她,赵鸢敲着六子咧嘴一笑,“我没醉,不用扶。”
她往下一跳,稳当地降落在地,一边朝六子和李凭云招手,一边往后退着远行。
六子道:“赵大人,注意背后啊!”
话没说完,哐啷一声,赵鸢跌进了一堆放置杂物的篮子里。
这可真是太丢脸了,赵鸢扶着墙自己站起来,迅速转身沿着小巷跑去。
六子回头看着马车里闭目之人,道:“李大人,赵大人已经走了,你不用装了。”
李凭云从马车上下来,六子啧啧了两声,“李大人,你说这赵大人,是不是缺心眼?咱这趟就是为了她的事来的,她跟您说一声,不就得了?非要拼什么酒,折腾这么一大圈,到头来还不是得你让着她。”
李凭云道:“知道天下什么最贵重么?”
“李大人,我虽认字不多,但也不是傻子,天底下最高之物,当然是皇权了。”
李凭云笑了笑,高深莫测道:“错,天下最贵重之物,是女人的自尊心。”
...
赵鸢蹦蹦跳跳回了驿馆,当值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她此时满脑子都是李凭云的一颦一笑,没有发现士兵脸上的尴尬。直到穿过大堂,走入后院,恰好碰到了裴瑯从沮渠燕屋中出来。
赵鸢愣在原地,裴瑯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不在屋中休息,反而从外面回来。
他定了定,疾步走向赵鸢:“鸢妹,你听我解释...”
“裴瑯,你不必和我解释。”赵鸢道:“是耶非耶,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心中若是无愧,何须内疚。”
她心里其实也是虚的,因为今夜她和另一个男子在一起喝酒了,而且那般尽兴。
赵鸢朝裴瑯行了个礼,道,“我要回去休息了。”
裴瑯鼻子刁钻,“鸢妹,你是不是喝酒了?”
“裴瑯,分明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又想赖我么?”
赵鸢一喝酒,胆子比从前大许多,演戏的时候镇定自若,脸不红心不跳。裴瑯竟然被她唬住了,抬起胳膊在闻了闻袖子,似乎真是自己身上的酒味。
赵鸢趁机回到房中,稍稍清洗过后便倒头就睡了。这一睡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院中传来裴瑯震怒之声,她只怕这一整天都要睡过去了。
“好好的人怎么能凭空消失,难不成会变术法么?”
赵鸢推开窗户向下看去,楼下院子里裴瑯怒发冲冠,提着剑,对面站着一排士兵,挨个受训。
半晌后推门出去,刚好在楼梯口撞到来找她的阿元:“赵大人,快去劝劝侯爷吧。”
“发生了何事?”
“刚刚有个弟兄去给北凉公主送饭,怎么都敲门都没人应,便找来侯爷,侯爷发现门被反锁,破窗进去,发现人去楼空...北凉公主不见了。”
不见了?
赵鸢大惊,北凉燕...啊不,沮渠燕若是在他们手上消失了,北凉就有正当理由向大邺发难,她同裴瑯两个都得完蛋。
“裴瑯,怎会如此?”她跑到裴瑯身边问到。
裴瑯安慰道:“鸢妹,你别担心,这事是我的责任,天塌下来我来承担。”
“现在说担责为时尚早,一定得找到沮渠燕。”
裴瑯握着剑柄大步走出驿站,赵鸢小跑跟在他身后,他来到驿站前,唤来各个关口守着的逐鹿军,但没人见过沮渠燕。
裴瑯吩咐:“你们几个,各带一队人马,南北东西分头去找,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所有人不约而同朝土城墙的方向看去,一匹红鬃马驮着一双人,从城墙处缓缓而来。
随着他们靠近驿站,马背上人的模样也逐渐清楚。
女的妖媚无比,正是沮渠燕,可那被她倚靠的男子,姿容完全压制了沮渠燕。烈阳照在他的身上,他比天上那轮太阳还要璀璨几分。
赵鸢眯眼仔细观察,发现那男子有些眼熟。
“云郎,咱们再去走走吧,我看到这些人就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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