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到时候她泪眼汪汪地站在亦昀面前,不知道要被他背地里笑个几年。
不过亦昀看不见她,骑着马的谢衡之却可以。
他随行于威风凛凛的林大将军之后,已穿上了夏日薄袍。
不似其他人眉飞色舞,他一路宁静翕然地驾着马,目不斜视。
唯独在经过亦泠所在之处时,侧头望了过来。
四周攘往熙来,人喊马嘶,隔着茫茫人群,两人目光交汇时,耳边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双唇微启,似是说了“我回来了”四字。
亦泠回以一笑,眼里水光涟涟。
待他的身影随行军走远,亦泠才收回目光,嘴角还带着浅浅笑意。
转过头,却见身旁的秦四娘还盯着谢衡之的背影。
“刚刚、那个、和大将军一起的男人……”她转过头,看向亦泠,目光迷茫,“长得好像你夫君啊。”
-
大军行过,往北营去了,百姓却还不肯散去,一路追赶。
亦泠倒是没打算挤这个热闹,而且卓小娥也饿了。
于是她牵着卓小娥,和秦四娘步行回岐黄堂。
一路上,秦四娘脚步都是飘的。
到了岐黄堂门口,她才如梦初醒般,把跨进去的左腿收回来,扭头说道:“阿……您、您先进。”
亦泠:“……”
她就知道秦四娘会被吓成这样子,才一直没告诉她谢衡之的身份。
“四娘,别这样。”
“哦哦,我也不太懂规矩的。”
秦四娘点点头,“那是不是一般要先磕头?”
说完就撩起了裙摆当真打算下跪,还拉着卓小娥一起。
把亦泠吓得差点和她当场在岐黄堂门口互相行大礼。
于是亦泠这一天什么活儿都没干,光顾着平复秦四娘的惊愕了。
到了申时,亦泠看了看天色,说道:“四娘,我今日先回去了。”
秦四娘都没听见她说话,还站在柜台边上回忆自己这三年多使唤亦泠跑腿的次数。
回过神时,亦泠已经离开了岐黄堂。
屋外黄花满树,到家后,亦泠又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泡上一杯栾华茶,静待归人。
待天色渐暗,她在檐下挂的风铃终于叮当作响。
谢衡之推门进来的那一刻,风铃声还未停歇,亦泠却僵住不动,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时隔七个月,从隆冬到盛夏,朝
思暮想,夜不成寐,好像等了七年。
待期盼成真,在见到人的这一刻,就化作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嗔怪。
“这位郎君是谁啊?来我家做什么?”
谢衡之没想到迎接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许是走错了。”
他配合亦泠做戏,作势掉头要走,“我再找找看。”
“你还想走?”
亦泠起身扑到了他怀里,“再晚两天回来我真不认识你了!”
谢衡之垂下双臂,将她抱住。
“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就这么相拥半晌,体温一点点交融,亦泠终于有了实感。
他好像一点都没变,抱着还是很有安全感。
片刻后,亦泠抬起头,往谢衡之身后看了看。
“亦昀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谢衡之说,“回营后林大将军要奉旨论功行赏,他战功赫赫,这会儿正高高兴兴领赏呢。”
亦泠:“那你怎么来了?”
谢衡之垂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我这不是也来讨赏了?”
没等亦泠问出要怎么赏,忽然双脚悬空,被打横抱了起来。
他变了,他还是变了。
以往他亲得再沉迷,也会恪守一点做人的底线。
不会像现在这样,亲两口就开始动手动脚。
不一会儿,亦泠的衣衫已经散落一床。
她闭着眼睛,双手被谢衡之扣在枕上。
亲吻至她耳边时,谢衡之低声道:“我每天都很想你,你呢?”
亦泠紧咬着牙,睫毛轻颤,没说话。
忽然身体某处被重重地揉捏了一下,亦泠嗓子里溢出一道轻吟。
“……我也很想你。”
谢衡之松开了她的手腕,手指转而插|入她的指缝。
想与她十指相扣,却摸到了什么。
他睁开眼睛,看见亦泠指尖的陈旧疤痕,目光倏然凝住。
“你手怎么回事?”
“哦……”
亦泠云淡风轻地说,“光盼着又不能把你们盼回来,我们做了好多衣裳皮靴给北营送去,不然怎么打发时间?”
她说得轻飘飘,可是手指上的累累伤痕,却触目惊心。
那些被她称作“打发时间”的时刻,分明是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和无数道被粗针丝线勒得血淋淋的伤痕。
谢衡之再次闭上眼,亲吻她手指。
亦泠的指尖被他亲得有些痒,微微蜷缩着往前,拨了拨他的衣襟。
“我给你做的衣裳……穿着舒服吗?”
“很舒服。”
他声音低哑,“我日日都穿着。”
说完,他俯身吻向她脖颈。
却被猛然推了一下。
亦泠惊恐地睁着眼:“那、那得多臭啊?”
谢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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