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仪说完也不等皇后再回话,转身便扬长而去,浑然不理会皇后气成什么样子。
她前脚一走,皇后后脚就将桌子上的杯盏都推出去砸碎了,气恼得胸腔不住地上下起伏:“我竟不知她在家被养得这么放肆!连和我这个堂姐说话都这么肆无忌惮!她眼里还有我这个人吗?!”
入宫多年,皇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动怒过了,连连指着门口宁婉仪走的方向,怎么也平复不下来心情:“你看看她,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即便赵家只剩她一个人也能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她这是咒本宫死吗!”
“当初让她进宫并非本宫一人的主意,是一大家子都应允,她也点头了的。如今进了宫,倒要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得活像本宫坑害了她一辈子,恨不得和本宫离得越远越好似的!”
“不说姊妹了,恐怕仇人也比我们更亲近些,真真是指望不上!”
底下的嫔妃平时就算有不恭顺的也不至于让她暴跳如雷,可赵宛柔是她的至亲,是她的堂妹,说话却这么没轻重。
即便她们这姐妹不亲近,可到底血脉相连,她始终是她姐姐。难道在家的时候,家里就没有教过她什么叫互敬互爱,忠义孝悌,她怎能说出如此自私自利的话!
宫中事千头万绪已经够让她日夜头疼,唯一能指望的妹妹还这样,正因是一家子的人,这才让她格外生气。
芷仪知道皇后娘娘生气,忙安抚着:“娘娘消消气,千万别因为宁婉仪的话就气坏了身子。宁婉仪性子冷淡不是一日两日了,您是知道的,她入宫时间不长,怎么和您比?一时想不明白这些道理也是有的。”
皇后无力的冷笑了声:“再短也有两年时间了,还看不清宫中局势吗?”
见状,芷仪一时无言,不再替宁婉仪说话修复姐妹关系了。
她招呼着殿外的宫女进来收拾碎瓷片,自己则去耳房倒了杯宁神茶出来,轻轻递到了皇后跟前:“娘娘,喝杯宁神茶清清心吧。您是皇后,不能稳不住。”
这般说着,一直坐在软塌上不再说话的皇后渐渐红了眼眶。
芷仪忙抽出帕子来为娘娘擦拭眼泪,低声说:“娘娘何苦为着宁婉仪的话多心呢?您始终是皇后,是赵氏一门所出的唯一一个皇后。就算是有宁婉仪在宫里,那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怎能和您相比。”
“你说的话,我何尝不明白?”皇后捧着杯子落泪下来,“我不怪柔儿那般想,也不怪她选择明哲保身,我只是突然觉得……在宫里的日子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从嫁给陛下的那天到现在,十数年汲汲营营,处心积虑,都是为了后位,为了赵氏一族。我自小要强,不甘于人后,事事都想掌控于胸,容不得身边事出一丝差错。”
“其实我试过放下,芷仪。”皇后的脸色越发痛苦和煎熬,“我试过只做一个好皇后,什么都不计较,只专心看着自己的女儿。我以为我只要放下,一切就能好起来,我还有机会生一个自己的皇子
,还能把后位稳稳当当的坐下去。”
“可我发觉我做不到,淑妃也不会让我做到。只看陛下越来越因为她而冷落我便知道,我这个皇后在陛下心里不过尔尔。柔儿想得是没错,可她和我从根本上就不同,她能什么都不管,安心过日子,我却不能。”
皇后定定看着芷仪,声音都在颤抖:“我自幼要强,一生为后,怎能任由妃妾爬到头上来?即便三皇子将来登基,我仍然是母后皇太后,可到时候也不过是寄人篱下,荣辱都要看她们母子心情来施舍。”
“淑妃与我明争暗斗了那么久,如今眼看着韶皇贵妃、刘贵嫔、傅氏一个个的没了,唇亡齿寒啊芷仪。虽无证据,可这些事件件皆对她有利,我敢肯定大多与她相关。我若不争不斗,说不定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我这个皇后了。”
“届时后位空悬,她会是毫无疑问的下一任皇后,我的孩子,我的家族,永远都要低她一头。”
看着皇后娘娘的模样,芷仪也觉得心疼不已。跟着娘娘这么多年,自从淑妃起势起来,娘娘就越来越不开心,过得越来越累,可凭什么呢?凭什么要娘娘一个皇后去迁就区区妃妾,这岂不是乱了尊卑?
若娘娘真如此痛苦,倒不如拼一拼,一口气除了罪恶源头!
芷仪径直跪了下来,哽咽道:“娘娘,您是大凌的皇后,你想做什么都是对的,奴婢会誓死追随您。”
皇后将她扶起来,苦涩道:“是啊,只瞧方才请安时那些嫔妃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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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到了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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