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地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又想起上学那会儿,有一年运动会,她故意摔倒在跑道上,恰好在裴时隐的附近,心里本想着的是,他会主动将她抱起来,送到医务室。
哪怕他只是伸手扶她起来也好,她也会觉得她在他心里是有些不同的。
可他没有,仅仅是瞥了她一眼,随即便移开了,仿佛她和路边的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
尹若熙的心当时就凉了下去,犹如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也是那一次,她终于意识到,裴时隐并没有心,就算她再怎么使尽浑身解数去诱惑他,也都无济于事。
他的眼眸明明那么深邃,可里面却好像看不见其他,只装着那么一个人。
哪怕傅思漓仅仅是脚踝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可若是换成别人,他只会看也不看一眼。
当真是个极尽冷漠的男人。从前是这般,现在也一样,哪怕是相识了快七年的时间,她在他的眼中,依然和路人没什么区别。
就算当初年少时,他允许她的靠近,也不过是为了激起傅思漓的错意,只是将她当作利用的工具而已。
尹若熙的指甲深深扣着掌心,看着男人抬脚离开的背影。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她留在北城的最后一天,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回来。
她不甘地追寻着大喊出声:“你们当初结婚,难道不是她故意设局灌醉你,她根本不是表面装出来的那样......”
只见男人的脚步停了停,落日夕阳从巨大的落地窗照映进来,半明半暗地笼罩住男人深邃的侧脸,神色冥冥不清。
“你怎么知道,是她算计我?”
丢下最后这一句话,他再没回头,尹若熙却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
电光火石间,又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怔怔地看着裴时隐离去的身影。
当初她明明也在嘲笑,笑像傅思漓那种心思单纯的人,居然也能想出这种极端的办法来用婚姻绑住男人,也说不上是聪明还是蠢笨。
可如果,一开始精心设局,促成婚约的人,并不是傅思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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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北城某家高定奢侈品店内,灯光如昼。
婚期将近,应檀特意从港城赶过来试之前定好的婚纱,现在从试衣间出来,轮到傅思漓去试定制好的伴娘服尺寸。
黑色的绒布从两侧缓缓拉开,女
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香槟色的缎面长裙低垂在地面,勾出纤细窈窕的腰线,乌黑的长发被微微卷出些许弧度搭在肩头,雪颈修长,满是贵气娇矜。
视线上移,她的面容精致白皙,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微微上扬,长睫卷翘,唇瓣嫣红而饱满,明艳生姿。
一旁的店员从美貌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夸赞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裴太太的肤色真白,穿这身香槟色的伴娘服简直是太配了。”
“是啊,连明星都穿不出这样的效果。”
闻言,应檀也满意地连连点头,扭头告诉设计师:“这个腰围,再改细一点就完美了。”
“这还是伴娘服呢,要是穿上婚纱,不得把裴总迷得眼睛都看直了?对吧?”
柜员也在一边含笑点头:“应小姐说的是。”
被猛夸了一通,傅思漓的脸颊不禁微微泛红,也忍不住开始脑补起自己穿婚纱的样子。
说起来,他们是还没有办过婚礼呢。
应檀从沙发站起来,忍不住出声调侃:“我都看见了,裴总够野的嘛,居然都开始纹身了。我看到新闻的时候还以为是那群媒体乱写的呢。”
不光是应檀这么说,远在英国的裴时欢在得知了之后也疯狂发微信问她怎么回事,还说她驭夫有术。
说着,应檀打眼一扫,就注意到了她胸口还没完全褪去的吻痕,唇角笑容更深。
“最近夫妻生活挺和谐嘛?还是节制点啊,小心那个...咳咳。”
傅思漓的耳根顿时爆红,连忙伸手捂住了胸口。
可被应檀这么一提起,她又蓦地想起一件事来。
其实傅思漓的心底一直有疑惑,只是这种事她又不好意思和旁人提起,只能和应檀倾诉。
她犹豫着,试探着开口问:“你说人在喝醉之后,真的会一点都记不起来吗?”
如果那晚他们真的那样过,她为什么第一天醒来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一次每次之后她都腰酸背痛的,尤其是她有记忆的第一次那天晚上。
越是深想,她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那时候她根本没想过为什么裴时隐会突然出现在她家,记忆断断续续,她只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梦到了他,然后把手里没喝完的酒瓶塞给他,逼着他喝光。
那么高度数的酒精,谁喝光都会醉的。
后来.....她就不记得了。
傅思漓又去努力回忆去年的那晚,第一天的早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有些不对,似乎多了一个人在。
她从床上艰难坐起身,被子缓缓从身上滑落,一低头就看见了胸口处斑驳的吻痕,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傅思漓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随后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肯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而男人此刻就站在床边,正在慢条斯理地系衬衫,冷白的锁骨上还有几道暧昧至极的抓痕,透着难以言喻的气息。
傅思漓咽了咽喉咙,实在不愿相信眼前的画面是真实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们...不会......”
孤男寡女,又是酒后神志不清的状态,总不可能两个人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明明和他都冷战了好几年,她都说好再也不要喜欢他了,为什么只是喝醉了一次,事情就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了?现在怎么收场?
裴时隐盯着她看了她几秒,眸色幽深难辨。
“嗯。”
等到他的回答,大脑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傅思漓拿起旁边的枕头就朝着他砸过去,又羞又愤,连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都不想问了,只想狠狠打他一顿。
“你混蛋!”
裴时隐没被她这样劈头盖脸地又扔枕头又是痛骂过,抓住了她丢过来的枕头,向来处变不惊的神色也难得一见地出现了裂缝。
他弯腰把地上的皮带捡起,语调漫不经心:“我会负责。”
傅思漓被他气得胸口不停起伏,一边捂着被子一边把人赶了出去。
“谁要你负责,你滚出去!”
本来那天之后,裴时隐没再出现,她以为这件事可以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揭过去,不被双方父母知道,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偏偏裴时隐不声不响地去了一趟江城,直接去了傅家提亲。
再后来,就是父母打电话来询问她的意见,到底想不想嫁给他。
彩礼十分丰厚,好长的一串名单发过来,房产车子,古董字画和名贵珠宝,数不胜数,傅思漓都懒得翻到底去看,简直眼花缭乱,看得她头晕。
可被问到,愿不愿意嫁给裴时隐时,她还是犹豫了。
那一刻傅思漓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坚定过。
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发誓说再也不喜欢他,再也不想见到他,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好疼。
看出她的茫然和困惑不解,应檀的唇角无声勾了勾,却也没直接点破什么,语调意味深长,给出了一个建议。
“我觉得呢,实践出真知。”
“你今天就试试,喝得像那天晚上一样醉,看看明天一早起来还能不能记得晚上发生过什么,不就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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