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叔毕恭毕敬地为易思龄拉开车门,服务周到而热情:“晚上好,女士。”
谢浔之看他一眼。
易思龄看着梅叔,又看这台车,最后才看谢浔之,她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小声说:“这不是我的车…谢浔之。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才不会买这种中年男人的车。”
梅叔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谢浔之冷漠地投去警告的一眼,看向易思龄时,目光柔和很多,夹杂一丝无奈,“这不是中年男人的车,是我的,我们将就一下,好吗?”
易思龄很乖,软软地说:“好呀。”她踩着虚浮的步调,坐上去。
谢浔之心提着,怕她又摔了,好在她顺利坐了上去,整个人懒散地窝在那,闭上眼睛。
一颗心放下。
车门关上后,梅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浔之,对他竖起大拇指。
谢浔之也是脑子短路,欲盖弥彰地还解释一通:“我和她今晚才认识,你别乱想。”
梅叔睁大眼睛,迟疑:“会不会有点不道德…?少爷,还是要先谈恋爱才行。”他语重心长。
把喝酒的女生捡回家做坏事,被先生夫人知道了,少爷要跪祠堂。
谢浔之冷笑,面无表情地绕到车的另一边,上车,关门。
“去肯辛顿。”
谢浔之闭着眼睛,意兴阑珊地吩咐,整个人冷得过分。
梅叔知道自己会错意了,灰溜溜地发车,又贴心地替后面两位把挡板降下来。
谢浔之听见细微地自动升降的动静,睁开眼,就看见挡板把前后空间彻底隔绝。他差点气笑,想骂
一句添什么乱。()
但还是没有把挡板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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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在河堤边上散步,也不同于场面吵闹的学院formal,他们此时安静地并排坐着,被禁锢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
空气中浮动着她的味道,馥郁,强烈,高傲,谢浔之想到了很多花,譬如芍药,牡丹,海棠,或者玫瑰。都是红色的,必须是红色的才够如此强烈。
谢浔之强忍着闭目养神,可还是睁开眼,假装去找矿泉水,把中控台打开,余光自然落在另一侧。
她迷迷糊糊地窝着,也不知是否睡着,精心打理的长卷发凌乱地铺在肩上,眼睫安静低垂,很祥和的画面,唯有那张脸艳丽得有些诡异。
他就这样侧着头,看她,也不知看了多久,易思龄忽然睁开眼。
两人很自然地对上视线。
谢浔之的肌肉在这一瞬间绷紧,平生第一次,做坏事被抓包。他吞咽了下,有些紧张。
“我准备拿水。”他装作无事发生,打开中控台,把冰箱里的小瓶矿泉水拿出来。
很明显,他的欲盖弥彰有些多余。易思龄眯了很短的几分钟,思绪还飘忽不定,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一点泪。
谢浔之用了过剩的力气,拧开瓶盖,清瘦的手背凸起青筋。
喝了两口冰的,他方得一丝喘息,手肘自然下垂,那瓶喝过的水就放在托架上。
“…我也要喝。”
“我给你拿。”
易思龄没等他拿新的,径直把那他喝过的水拿过来,很自然地送到嘴边。
谢浔之:“………”他瞳孔微微收缩,一句“那是我喝过的”到了嘴边,没说出口,制止已经来不及。
她的唇,柔软饱满而红艳艳的唇,碰上了他刚刚触碰过的地方。
空气燥热,热到谢浔之单穿一件衬衫都流汗的地步。他浑身的肌肉都开始躁动,不安分,有力无处使。
谢浔之猛地收回目光,不看她喝水的场景,更不看她舔嘴唇的天真模样。
她到底醉没醉?
谁钓谁?
他抬手拧开衬衫最顶的纽扣,手指很狼狈地穿进领带的温莎结,狠狠一拽。
他强迫自己想明天的presentation,嗯,是什么来着?题目是什么?什么论剑桥中国史中对康乾盛世的…什么…虚假繁荣的帝制…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谢浔之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易思龄把水喝到只剩最后一滴,很随意地把瓶子扔在一边,她把手伸过去,戳了戳谢浔之的手背。
“谢浔之…”
谢浔之面无表情地转回来,“嗯?”
易思龄还不知道自己惹出了什么祸,面前这位焦躁又英俊的男人,毕不了业都要怪她。
窗外的风景黑黢黢地,车行驶在没有路灯的乡村野路,两侧都是杂乱无章,野肆生长的灌木。
幸好是在英国,若是在澳洲,冷不丁窜出一只蠢袋鼠,那就是一出惨剧。
“你看上去不高兴。”
谢浔之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高兴,明天presentation注定很惨,“哦,是吗?”
易思龄蹙起娟秀的眉,嘟囔:“你好凶。为什么对我很凶。”
谢浔之叹气,声音放柔,“没有。”
“就有。”
“没有。”
“有!你不耐烦!”
“………”
易思龄又发现他的领带不见了,衬衫纽扣似乎也解开,不像个古板的老学究,很倜傥。
她好奇地把头凑过去,“咦?谢浔之,你的领带是不是不见了?”
她的手指也凑过去,就这样很轻地,摸上了谢浔之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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