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春光无比烂漫》是一首经典的歌曲,诞生于半个世纪前,由著名的作曲人程雪理所作,为的是赞颂□□次年春和景明,人们摆脱了死亡的威胁、生活欣欣向荣的场景。
歌词通俗易懂,简单明快,用质朴的语言唱出了那个年代特有的单纯。
因为少了纯粹的快乐,后来很多歌星翻唱中的力量都远不及原版。
而此时这首歌由一群有着灰扑扑的脸蛋、穿着多缝补的衣物的山区孩子演唱,竟意外地获得了惊艳的效果。
孩子们的歌声飘荡在静谧的群山之间,掠过山川与河流,掠过贫瘠的农田。
传到低头改作业的兰真耳里,她放下笔静静聆听,面上含笑。
他们唱得那么高兴,那么欢快,仿佛自己的生活也如此美好。
听着听着,泪花闪动在她的双眸。
一曲唱毕。
这个远离世俗的偏远村庄再次回归了往昔的宁静,只有几家养在院前的鸡们大概因为没有听够,在不停聒噪。
姜铭书觉得眼睛有点酸涩。
他眨眨眼:“大家唱得太棒了!”
“那是,我唱歌可好了。”卞野摇头晃脑,依旧是那副刺头且自大的样子,但此时莫名显得有些可爱。
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刺猬。
姜铭书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嘴角微微勾起。
“切——”
卞野的夸耀自然是引起了其他孩子的无语。
姜铭书为他解围:“卞野同学对自己非常自信啊。那这样吧,待会我们再唱一首,你来领唱。”
他当然发现了,这里面唱的最好的就是这个小刺猬。
“哦吼——”其他同学开始起哄鼓掌。
卞野的脸涨红了,他嗫嚅半天,最后恶狠狠地说:“唱就唱,谁怕谁!”
他瞪了姜铭书一眼。
被瞪的人表示很疑惑,自己明明是在帮他证明自身啊。
卞野的领唱非常出众。
第一次听他唱歌,许多同学都感到意外。
他还没过变声期,音色明亮而干净,同时尾音又带有几分山野的粗犷厚重,独特极了。
“厉害呀卞野!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强的,你得到了我的认可。”
“哼,一般般吧,我觉得不如……姜老师。”
毫无疑问,最后一条是和卞野时常互怼的王怡冰说的。
卞野呵呵一笑:“我倒觉得你唱得挺好的。”
王怡冰脸一红,没想到这混蛋还会夸人,紧接着就听到了他的后半句。
“和兰老师有的一拼。”
男生咧嘴狂笑。
王怡冰拳头硬了。
同学们打打闹闹,气氛一片轻松。
姜铭书望了望蓝得不可思议的天空,感觉自己不在人间。
他拍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快下课了。其实我有支曲子想吹给大家听。”
“什么曲子呀姜老师?”
“嗯……一支我自己写的曲子。”
还没来得及作词。
他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他的头顶,显出几分不真切。
又或许,对于三石村的孩子来说,这些日子来的事情都有几分不真切。
“自己写的?!!姜老师好厉害呀!”
“十项全能姜老师!”
同学们都好奇地坐起身,手抱着膝盖看向被围在中间的年轻老师。
卞野也看过去。
姜铭书拿出笛子。
静静注视着周围眼睛亮晶晶的孩子们,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将笛子抵在唇边。
这笛子的工艺并不出彩,有一些音发得不是很准,不过在这个宽敞的室外,被风的声音一中和,倒也不算明显,甚至多了几许淳朴厚实的感觉。
笛声悠悠,带着山林的气息,让同学们倍感亲切。
旋律是跃动的、欢快的,像林间精灵在舞蹈,轻盈而梦幻。
又像在描述下过雨后他们轻快地跳过路上一个个水坑,嬉笑打闹,泥土都是潮湿的。
曲子到高潮时,同学们仿佛看见了一群同他们一般大的家伙,风也似的窜入山里,在被碎石、泥土、枯枝覆盖的小路上狂奔,在丛草密布的间隙中快速穿行,在林间的阳光中放声歌唱……
没有关于悲苦的腔调不是为了淡化苦难的沉重,而是为了凸出在苦难中大笑的力量。
……更是一种美好的祝愿和印象的留存。
笛声缓缓停住。
姜铭书放下笛子。
他面前是一群面上似懂非懂的孩子。
“好听!”他们鼓起掌,手拍得发红,嚎叫着,“姜老师写给我们的曲子真好听!”
王怡冰睁着眼,发现旁边的卞野一直盯着自己,掩饰性地遮了遮眼,尴尬地解释:“咳……就是,刚刚有虫子飞进眼睛了,绝不是听哭了……你看啥?”
卞野顿了顿,别扭地说:“倒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他说完后低下头,不再看她。
同是天涯感性人。
他能说他差点也绷不住嘛?
真奇怪。他明明讨厌姜老师的,明明这支曲子并不伤感啊,怎么听着听着有些想哭呢?
有敏感一点的,就有迟钝一点的,大部分孩子都觉得听完后很开心。
“姜老师姜老师!这叫啥呢?”
姜铭书想了想,“就叫……《致春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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