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五菜一汤,都是明毓爱吃的。
这口味,还是谢衍从青鸾那里探知的。
自有孕后,明毓的口味就有了变化,偏爱吃酸的口味。所以桌面上便有酸菜鱼,樱桃酥肉,还有一个姜丝鸭,唯有炖猪蹄和素菜,鸡汤是正常的。
虽喜酸,但也不能贪多。
明明都是她爱吃的,可谢衍却见她迟迟未下筷,问:“怎么不吃,可是不合口味?”
明毓一言难尽地看了眼他,再看向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怎么可能不合口味,正是因为极合口味,才让她发愁。
虽不至于为悦己者容,而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只是为了自己身段而发愁。
“若是不合口味,明日我再去馆子打些菜肴回来。”
明毓摇了头,深吸一口气,说:“用膳吧。”
控制住了自己,明毓只吃了七分饱后,就不让自己再吃了。
谢衍见她没有再添饭,心下略有所思。
等夫人与春瑛出门去消食后,他叮嘱青鸾:“晚间擀些面,留着夫人做夜宵,用今日剩的鸡汤做汤底,再卧两个鸡蛋。”
今晚吃得这般少,晚间就该饿得睡不着了。
明毓不知自己压下食欲,有意减少自己的食量,谢衍却成为了绊脚石。
时辰尚早,天色都还是亮着的,而院子窄小,再者明毓生怕自己身材会变得臃肿,便也就出去走一走。
恰好隔壁院子的何大娘正在择菜,看见她,笑着打招呼:“谢家娘子,可吃了?”
虽说上一世有谢衍的原因,何家才会对她那么好,但其实何家人也确实是好相与的,也受过他们照顾,是以明毓回以笑意,应:“刚吃了,正要去走走消食。”
何大娘叹道:“还是你们家好,吃得这般早。”
又见她身边换了个婢女带出来,纯属好奇的打听:“你家郎君到底是做什么的?请了这么多的下人,却住在这梨花巷,有家底的话,何不换个大宅子?”
小小的一个寻常院子,却是有六个下人,巷子里边都止不住在猜测他们的身份。
明毓笑了笑,模棱两可的应:“承蒙贵人照拂,有一份为官家办事的好差事。”
孙氏不想让人知道谢衍是从谢家出来的,自然是勒令几个下人莫要提及谢衍的出身。而青鸾和红莺,则是不想让人觉得他们是如丧家犬一样被谢家赶出来的。春瑛则完全是嘴巴严。
明毓虽未言明谢衍是做什么的,但何大娘听到说是为官家半差,惊叹道:“官家办差,好呀!这靠山可真硬实!你家郎君可要好好的干,指不定以后自己就是官家呢!”
明毓笑吟吟的应:“承大娘吉言了,说不准我还能混个官夫人当当呢。”
唠嗑了几句后,明毓便去消食了。
离开了巷子,走在河岸边上,明毓笑意稍淡。
先前的厨娘是之前一直照顾谢衍的老媪,年
纪都已近六十,不仅爱偷懒,做的饭菜也着实不怎么样。
这会还没到把孙氏的人赶走的时候,只能留着。
可在搬出来后,谢衍便不让老媪再进厨房,而是让青鸾和红莺两人轮流下厨。后边便是爱下厨的春瑛接手,明毓也适当地给她涨了一些工钱。
老媪这般年纪了,不做饭,重活自然也是不能干的。且让她在这院子当几天的老祖宗,之后一并和那两个心不在谢宅的女婢全给遣回谢府去。
明毓走了两刻,天色渐暗时分,寒风渐大便返了回去。
洗漱过后,天色已然全暗了下来,谢衍如前几日一般,早早待在屋子里头了,总是拿着一本书卷,明毓也见怪不怪。
她梳头且抹了香膏,也拿了一本书进被窝,靠着床凭看。
以前总是发呆,现在她除却打理一下这一亩三分地外,也没得家底让她来打理。日子枯燥,也只能是靠着话本和各种书籍来消磨了。
谢衍不知何时放下了书,从外间走了进来,已然落坐床上,明毓头也没抬,而是提醒道:“五日了,你的长榻进展如何了?”
谢衍一愣,她这俨然是一副上峰问下属的派头。
他应:“这七尺长榻着实麻烦,等上一等。”
明毓翻了一页纸:“等多久?”
谢衍:“半个月左右就成了。”
明毓闻言,不由得抬起视线看向他:“你可别诓我。”
谢衍面上淡然,却是轻一叹息:“夫人若是不信,便可去西雀街的趁机木匠铺子问一问。西雀街也不远,走个一刻也就到了。”
明毓收回了怀疑的目光,继续看书:“我不去,你心里有数就好。”
谢衍掀开被衾,坐了进去,面色不变,好似没有说谎:“我心里是有数的,夫人是知道的,我不喜说谎。”
明毓默了默,转头暼了他一眼,眼神颇有几分的意味深长。
好似在说——你这话,我便觉得不可信。
谢衍不语,平静自若地与她相视,没有半点躲闪。
明毓轻一哂,便转回了头。
她可不会在他那么张面瘫的脸上找说谎的痕迹,或找不同,大概没找着就先把自己的眼睛给看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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