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处好像贴了一个暖炉一般,热得她满头大汗。
她动了动,察觉是赵昱抱着她,心一下凉了半截。
赵昱一定是在外面有别人了。
即便是才成亲那会儿,赵昱贪吃,总是入夜便缠着她,有时候天蒙蒙亮才肯放过她。那时候赵昱都没有抱着她睡觉的习惯。
他总是将寝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双手平放在身侧平躺,或者是侧躺,规规矩矩的睡姿,睡醒了还是原来的姿势。
何曾抱过她哪怕是一次?
这次回来,竟然半夜钻到她被窝里,抱着她睡觉。这是在别人那里已经养成习惯了?
黑暗中,她睁大眼睛,心中怄得很,不想再碰到赵昱,她往前挪着,想挣脱他的怀抱。
赵昱在睡梦中,只当还是上辈子时,下意识将她抱紧,又摸索着替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李蘅用力挣脱了他。
赵昱惊醒,唤她:“蘅儿。”
李蘅坐起身来:“我身上不舒服,不打扰侯爷休息,我去西侧房住。”
她说着便起身,摸黑要走。
“是我惊扰到你了。”赵昱清醒过来,坐起身:“你睡这,我去西侧房。”
他喉头涩了涩,原来她这样抗拒他吗?
他不是故意为之,实在是上辈子养成了习惯,睡着了自然而然的反应。
李蘅闻言,更确定他是有别人了。
否则,他能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分开睡?
切,死不开窍的榆木疙瘩谁稀罕?
这日子她早过够了,和离算了。
她气呼呼地拉过被子躺下。
两人一个东侧房,一个西侧房,皆是睁眼到天明,谁都没睡着。
直至听到赵昱早起去早朝了,她才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睡到日上二竿。
她起身正要招呼春妍。
春妍便凑了上来:“夫人,您终于醒了!”
她快要憋坏了。可是夫人好不容易才睡个懒觉,她又不想打扰夫人休息,只能强忍着等夫人醒来再说。
“什么事?”
李蘅扫了她一眼,开口询问。
春妍跟了她许久了,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看春妍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是有事了。
“侯爷早上去早朝的时候,奴婢听见子舒问他,什么‘佟姑娘’那里怎么处理,用不用接进府来。”春妍压低声音,和她禀报。
李蘅沉了面色:“他果然是有了别人。”
难怪回来没有碰她。
也幸好他没有碰她,她还嫌他脏呢。
“侯爷说不用,还让他去租个宅子,安排那个姑娘。”春妍又接着道。
李蘅哼了一声:“赵昱这是要偷偷养外室?”
“侯爷怎么这
样?”春妍气愤道:“奴婢还以为他是个品行端正的,和朝中那些皇亲贵胄都不相同,谁知道他竟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也不怕被人笑话。”
养外室这种事情,在权贵人家来说,最上不得台面,要招人耻笑的。
“皇帝都得给他几分脸面,谁敢笑他。”李蘅扯了扯唇角。
“夫人,那咱们怎么办?”春妍忧心忡忡:“您怎么办?”
她有心想劝夫人离开武安侯府。可是,夫人离开了能去哪里呢?
梁国公府如今只剩下老夫人和小少爷一老一少,夫人回去怎么办?又没人撑腰,还不得被人闲言碎语说死?
“和离。”李蘅目视前方,语气坚定地吐出两个字。
若非要报答兴国公府的养育之恩,她不会嫁给赵昱。虽然梁国公府不如兴国公府,但祖母慈爱,十分疼爱她。弟弟虽然年幼了些,可也是一心护着她的。
她和离并非无家可归。
只是,嫁给赵昱二年,她不能空手而归。还是要设法弄些钱财带走。
“好。”春妍站直了身子,一脸认真:“奴婢什么也不会,也不聪明,只有一颗忠心。夫人做什么决定,奴婢都支持。夫人去哪里,奴婢都跟随。”
“瞧你。”李蘅被她逗得笑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离开这里我们过得还逍遥一些呢。”
“是。”春妍拿过衣裳:“奴婢伺候夫人起身。”
“夫人,前头来了客人,侯爷让属下来请您过去。”
李蘅听出来,门外传话的是赵昱跟前的子雅。
“知道了,我等会儿就来。”
李蘅朝外应了一声。
“来了客人,就要让您去招待,您都这么累了,凭什么呀。”春妍不服气,一边给李蘅穿戴,一边嘀咕。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也不是什么累活,去就去一趟。”李蘅不以为意。
一刻来钟之后,她整理妥当,穿戴整齐,带着春妍一并到了前头正厅。
瞧见正厅里来的客人,李蘅不由怔了怔。
今日来的,不是旁人,而是她的养母姚氏,还有与他抱错的林婳。
简而言之便是,当初在战场上敌军来了,情形混乱,她和林婳都刚刚出生,被两家的下人抱错了。
她被带回兴国公府,代替林婳享了十六年的福。
而梁国公府,则因为梁国公下落不明,全家战死。家中只剩下一个老祖母,带着孙子孙女。
这样的忠烈之家,本该是受人敬重的。可上京那些晚辈,其中不乏纨绔子弟,早就忘了如今的太平盛世是怎么来的。平日宴会时,免不得会有不敬之言。
林婳吃的苦头其实并不多,但比起李蘅那十六年所过的日子来说,还是天差地别的。
李蘅就因为享了这个福,姚氏舍不得林婳嫁来武安侯府吃苦,所以挟恩图报,让李蘅替林婳嫁给了赵昱。如此,既不得罪武安侯府,又留下了亲女儿在身边好好疼爱。
赵昱并未落座,站在主位边上。身姿挺拔,神色淡漠,他自战场上下来,气势凛然,只静静站着也让人不敢亲近。
李蘅转开目光,这样的赵昱才像是她之前认得的赵昱。
再看韩氏,她坐在主位上,正含笑和姚氏说着话。那神情,别提多热切了。
林婳坐在姚氏身旁,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含羞带怯地偷偷瞧上首的赵昱。
“婆母,侯爷,国公夫人。”李蘅行礼。
她垂着眸子,一板一眼地行礼。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实则对眼前的事情门清。韩氏一直埋怨她顶替了林婳,赵昱凯旋的消息传回来之后,韩氏时常说起林婳才是赵昱的良配。
如今,赵昱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姚氏这是看赵昱有权有势,又得圣上信赖,想将韩氏的话付诸实践了。
姚氏见到李蘅,更是满脸堆笑,站起身来。
她正要开口,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昱忽然出言:“蘅儿,到这儿来。”
此言一出,正厅里众人目光都转向赵昱。
韩氏惊讶,她这个儿子,向来是一本正经的,从未听他这样称呼过任何人,更别说是喊李蘅“蘅儿”了,这也太过亲密了些。
姚氏也很惊讶。不是说赵昱冷心冷情,对李蘅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吗?若真是没有感情,怎会当众这样称呼?这在满上京都是不常见的。
她对韩氏所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林婳则是伤心的。她小时候在梁国公府长大,是受过赵昱的恩惠的。情窦初开时,她便将赵昱放在了心间。
奈何武安侯府没落,她回到兴国公府之后,爹娘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嫁给赵昱受苦,她便默认了。
倒叫李蘅捡了个大便宜。
李蘅垂下眸子,纤长的鸦青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赵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称呼她,这又是何意?
她走到赵昱身侧站着,不察赵昱忽然伸过手来。她下意识想躲开。赵昱重规矩刻在骨子里了,当众牵手这种事,是没有可能发生的。大抵是她走得太近了。
她才想往边上让一让,赵昱却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李蘅惊诧,侧眸看他。
“蘅儿,娘可想你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回家去看看?”姚氏调整好神情,笑盈盈地看着李蘅,目中满是慈爱。
“国公夫人说笑了。”李蘅勾起唇角,笑容完美无瑕:“我早已不是您的女儿了。”
人家亲女儿就在旁边坐着,她没那么厚脸皮,硬贴上去充人家的女儿。
“蘅儿这话说得,没得叫我伤心。”姚氏面上露出几分难受来:“虽然你回了梁国公府,但我心里,还是拿你当婳婳一样的。”
她说着手捧心口,一脸心痛。
李蘅没有说话。她并不太想和姚氏有这种没有意义的虚与委蛇。
韩氏看了一眼李蘅。姚氏虽然做作,但李蘅未免太不识好歹。虽然同为国公府,但梁国公府拿什么和兴国公府比?
就这李蘅还不愿意理姚氏,也是她武安侯府给李蘅的底气。
赵昱直视姚氏道:“国公夫人的好意,我替蘅儿领了。既然已是两家人,这样的话国公夫人以后就不必再说了。”
他话音落下,正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几乎可以说是落针可闻。
这件事并不严重,甚至算不上是一件事。
但是,赵昱开口就不同了。
如果说赵昱当众唤李蘅“蘅儿”是暧昧不清的话,此刻,赵昱已然是明晃晃地站在李蘅身边了。
韩氏的意思,其实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赵昱现在摆出了自己的意思,他对林婳无意。
只有李蘅心中不是这样想的。她当然看出来,赵昱是在拒绝林婳,拒绝兴国公府。但她并不认为,赵昱是在向着她。
赵昱大概是怕委屈了外面那个“佟姑娘”吧,所以先和林婳撇清,省得以后说不清。
至于她,不过是赵昱零食拿来一用的工具。
她垂眸不语。左右这场合,于情于理也不用她先开口。
姚氏颇为尴尬,牵过林婳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家中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置。”
“我送你们。”
韩氏起身跟了上去。
赵昱的态度是明确了,但是她并不死心。她还没和赵昱谈过呢。
赵昱是个孝顺的,只要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赵昱一定会听她安排。
李蘅见人走了,便要从赵昱手中将手抽回来。
赵昱不肯松开。
李蘅侧眸看他。
赵昱面无表情,吩咐子舒:“去请老夫人回来。”
子舒应声去了。
片刻后,韩氏转身回来,看到李蘅和赵昱牵在一起的手,心中不快。
赵昱从回来之后,便一心向着李蘅,如今更是半分也不顾忌她就在跟前了。
“承晢叫我回来,有事?”
她扫了李蘅一眼,开口询问。
赵昱道:“我同娘说一声,您与兴国公府往来,我不反对。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与李蘅,都无关。”
韩氏是什么样的心思,他自然不会不知道。上辈子李蘅要和离,也有这件事的缘故。
他要将此事斩杀在萌芽之中。
韩氏一听这话顿时着急了:“承晢,你说这话是何意?那兴国公府怎么也是李蘅长大的地方,再说兴国公,那是皇帝的舅舅,有来往对你来说只有益处……”
“方才,蘅儿已经对兴国公夫人说得很清楚了,她离开了兴国公府,便不再是兴国公府的人。”赵昱正色望着韩氏:“娘若是有别的想法,抑或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被我察觉,那便分家了事。”
他说罢,牵着李蘅往外走。
韩氏大急,语气又不敢太恶劣,只道:“承晢,你这孩子,娘又没做什么,你和娘打什么趣呢,说话怎么这样重……”
她心虚又气愤,李
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赵昱才回来几日啊?就这样向着李蘅。
真真是气煞她了。
“娘,我没有同您打趣。”赵昱回头又补了一句。
韩氏叫他的话噎住,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李蘅去了。
惠嬷嬷看她脸色铁青,连忙上前劝说宽慰。
*
夫妇二人出了正厅。
子舒正等在门口,瞧见赵昱便要上前来禀报,眼见李蘅在,立刻便欲言又止了。
李蘅看在眼中,抽回了手,体贴地道:“侯爷去忙吧。”
赵昱颔首,走到子舒跟前。
子舒凑近了,小声禀报了几句。
赵昱又吩咐了下去。
子舒便快步去了。
春妍跟在李蘅身后,不时回头看看,小声和李蘅说话:“夫人,您说子舒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在和侯爷说外面那个女子的事?侯爷还是让他出去了,肯定又是去帮那个女子做什么了。”
李蘅点点头:“有可能。”
“蘅儿。”赵昱追了上来。
李蘅回头露出几分笑意:“侯爷有事?”
赵昱听她这样称呼自己,心里窒了窒,轻声道:“我去一趟宫里。”
“正好,我去一趟铺子。”李蘅盘算着和离的事,要去铺子里安排一下。
不过,赵昱去宫里关她什么事?做什么要和她说?
“我送你。”赵昱主动上前。
李蘅错步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一想到他碰过别人,她便膈应得慌,不想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赵昱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心揪了一下,也不勉强她。虚扶着她上了马车。
到了铺子,赵昱一走,李蘅便吩咐春妍:“你拿银子去换些铜钱,到路旁去寻几个叫花子,让他们帮着找一找看那个佟姑娘被安排住在何处。”
赵昱秉性古板保守,轻易不会和离,将人藏在外面,估摸着就是怕她提出和离。所以她想要和离,也得有理有据。将人领到赵昱面前,赵昱自然无话可说。
“是。”
春妍抿唇,应得认真,当即便照着她所言去办了。
李蘅则进了自家铺子,安排了掌柜的一番,让他将银子收拢。她给掌柜的的理由是要另外再开一家铺子,回头她也会这样告诉赵昱。
她当然会再开铺子,但要等到和离之后。武安侯府开不开铺子,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只要将银子拢起来,分一半走便可。
不过,赵昱那里应该还有一些银子,她决意晚上问问他。
*
入夜,赵昱回来的迟了。
李蘅坐在桌边等他。
“你还没用饭?”赵昱进门,见桌上摆着的饭菜未动,不由道:“下回不必等我。”
李蘅起身,去接他脱下的襕衫,姿态贤淑温婉:“应当的。”
赵昱瞧她这般,心中便痛,自个儿将衣
裳放到一边。
李蘅又去倒水给他净手。
“我自己来,你坐那儿去。()”赵昱接过她手中的水壶,心中越发难受。
他从前当真十恶不赦,竟叫蘅儿伺候他做这许多琐碎事。他自己又不是没长手,再不济还有子舒呢,当初怎么就觉得妻子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
李蘅已然盛好了饭,见他过来,双手递过筷子:“侯爷用饭。?()?『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赵昱接过来。
李蘅又给他布菜。
“你自己吃,不必管我。”赵昱瞧她举止,越发觉得自己该死。
李蘅笑着点点头,还是给他面前的小碟子夹满了菜,这才端起自己面前的碗。
她小口小口吃着,眉眼低垂,一言不发。别提多温婉乖顺了。
可赵昱知道她本不是这样的,他怀念上辈子和他在饭桌上说说笑笑的李蘅。他上辈子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能和她在一起,什么规矩礼仪都不重要。
“蘅儿。”赵昱唤她。
李蘅抬头看他,还是没有开口。食不言,寝不语在武安侯府是最基本的。
“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用太过遵循规矩。”赵昱道:“譬如吃饭时,你想说话就说吧。”
他期待地看着李蘅。
李蘅应了一声,心中莫名其妙。她是不太喜欢吃饭不说话这规矩来着,可对着赵昱,她有什么可说的?
赵昱见她不语,便道:“我今日向圣上提了,想在上京兴建女子学堂,让女儿家都如东岳女子一般能读书,将来入朝为官。并允许女子出门经商或是做其他生计。”
上辈子,他最初不理解李蘅的想法。总觉得,女儿家该是他想的那样,温柔娴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
后来,李蘅慢慢改变了他的想法。女儿家其实不比儿郎差什么的。有些事情,让女儿家来做要比儿郎更出色。
李蘅一直想要女儿家和男儿一样能一展抱负。上辈子,他也算是替李蘅实现了她所梦想的情景。
但终究受尽了波折,且也实现的太晚了一些。
既如此,这辈子不如早早开始。
“女子学堂?女儿家也能出来做营生?”李蘅乌眸一下亮了,再看赵昱只觉得比方才顺眼多了:“你说真的?”
她之前听说过,东岳国便是如此。女儿家和男儿一样,可以读书、可以经商,也可以学手艺。
她一直觉得那很好。
至少,东岳的女儿家不必依附男子。如果父母不好,抑或婆家不好,也无需忍耐,左右自己长了一双手,到哪里没有饭吃?
反观大夏的女子,就太过凄惨了。
她那时候就想过,倘若大夏的女子也能像东岳女子那样就好了。
不过也就想想罢了,她自己还是一个和离都要绞尽脑汁的女子,如何去替整个大夏的女子着想。
但是赵昱……他怎么会想起做这个?
“自然。”赵昱眸底隐有笑意。
() 他就知道,她会喜欢。
“但是,你不是才和东岳打完仗吗?”李蘅问他:“你不喜欢东岳吧?”
赵昱为什么要跟东岳学?
“师夷长技以制夷。”赵昱道:“东岳有许多事情,都是女子在做,且做得很好。”
“我听闻东岳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人口不多。”李蘅道:“大夏这样多的人,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赵昱道:“大夏人多,只会做得更好。”
李蘅抿唇笑了,这是赵昱回来之后,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她替大夏所有的女子欢喜。
“那陛下答应了吗?”
她问这个问题时,心中还有些忐忑。
如果元宸帝答应,用不了几年,整个大夏女子的生活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相信那是好的变化。
“嗯。”赵昱颔首:“不过,此事急不来,要循序渐进。”
李蘅点点头,这一点她自然知道。
既然说了这么多话,她索性问赵昱:“侯爷,你那里还有银子吗?”
她望着他,黑漆漆眸子中满是期待。
赵昱哪里忍心叫她失望?不假思索地道:“有。你要银子做什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心中生出些不安来。
李蘅含笑道:“我想再开一家铺子,银子不够,所以问侯爷有没有,好凑一凑。”
她猜到了,赵昱那里肯定有银子。
“有一千多两,子舒,你去书房取来。”赵昱吩咐了一句,又道:“还有,方副将借走了一千两,说等大半个月还。”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蘅又在准备同他和离了。
这辈子,他并没有说佟黛娘的事,并且打算说服元宸帝之后,便送佟黛娘远走高飞。
蘅儿为什么还要同他和离?他想不明白。
借出去银子这件事,是他哄李蘅的。先拖延拖延,看看李蘅为何非要同他和离。
李蘅点头:“好。”
她小口吃着东西,垂眸盘算,倘若她你找到那个姓佟的姑娘,就领回来和赵昱提和离,赵昱会不会将借出去的一千两分给她一半?
以赵昱的人品,应该会……不对,赵昱都偷偷养外室了,还谈什么人品?
那她还要继续忍耐下去?
“沐浴吧。”赵昱起身招呼她。
李蘅一时找不到借口,只能起身和他一道进了卧室。
赵昱沐浴出来,李蘅穿着寝衣,坐在床沿处出神。
“怎么不睡?”赵昱问她。
“我腹痛。”李蘅想了半天的借口,起身道:“就先去西侧房睡了。”
她说着便要走。
“蘅儿。”
赵昱伸手拦住了她。
他手臂长,几乎将她圈在怀中。
暖黄色的烛火轻晃,在二人之间平添了几分暧昧。
他离得太近了,李蘅已然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松雪香气,她脸开始发烫。
赵昱垂眸望着她,乌浓的眸底燃起了两簇小火苗。他很想她,很想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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