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意识收紧,牢牢握住手下细腻柔软的腰肢。
“嘶——”李蘅推他一下:“你做什么,捏疼我了。”
赵昱回神:“我陪你去。”
“我还是自己去吧。”李蘅不同意:“他要是真守着爹的秘密,肯定警惕心特别重。我是爹的女儿,他能对我放松警惕,你是朝堂中的人,就不同了。”
她觉得是这样。
不过,邹祥安不见得就会和她说真话。她总觉得邹祥安的警惕性很高。
“那就让传甲陪你去。”赵昱提议,又道:“我在外面等你们。”
若让李蘅一人去,难免单独接触那邹焕章。
“也好。”李蘅点头道:“晚上我让人去和他说,看他哪天有功夫。”
爹不是她一个人的爹,传甲自然也该尽份力。
当然,她不是计较谁该出力谁不该出力,而是传甲大了,该让他多做些事情,多一些经历,以后也好独当一面。将来才能挑起梁国公府的大梁。
李蘅倦怠至极,在床上草草吃了些东西之后,便抱着小毯子沉沉睡了过去。
赵昱等她睡着了,才穿衣下床。
子舒等在外间,将今日外头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赵昱吩咐了几句,末了皱眉问道:“兴国公府那处,还没有查出东西?”
子舒摇摇头:“尚未,不过,今日姚氏回去之后,和兴国公府大吵了一架。兴国公比之前更着急了,此番或许会露出马脚。”
赵昱颔首:“盯紧一些。”
子舒丝毫不敢含糊,出门便吩咐了下去。上一回,兴国公府和广阳王府联手想要害死侯夫人,侯爷就动了心思。
今日,林婳又闹上门来,他们却还没能拿到兴国公的把柄,也不怪侯爷催促。
*
翌日,金銮殿。
“退朝——”
随着内监一声尖细的高唱,文武百官开始有条不紊地从金銮殿往外退。
元宸帝从龙椅上起身,开口招呼道:“承晢,你留一下。”
赵昱正欲转身离去,听到元宸帝的话,便停住脚抬眸朝元宸帝望去。
“随朕到紫宸殿。”
元宸帝细长的眼睛露出点点笑意,朝他招了招手,看着心情很是愉悦。
赵昱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他随着元宸帝进了紫宸殿,进门便见一抹柘黄色的身影迎面而来。赵昱不消多瞧,便知这身影是当朝皇后徐静娟。
这天下,除了元宸帝之外,也就皇后能用这柘黄色。
“臣妾见过陛下。”
徐皇后穿着一身金丝线绣的凤袍,端庄逶迤,很有一国之母风范。
“皇后免礼。”元宸帝显然心情甚好,抬手扶起徐皇后,牵着她往座椅处走去。
“臣见过皇后娘娘。”赵昱朝徐皇后见礼。
徐皇后和元宸帝一起转过身来,面上含着笑意道:“武安侯不必如此客气。”
赵昱便站直了身子,神态端严,望着上首帝后二人。
徐皇后笑道:“陛下,今日之事,可是您有求于武安侯,还不快些给人家赐座?”
她说着笑看了赵昱一眼,颇为随和。她是个长袖善舞的,一直试图拉拢赵昱。
但赵昱丝毫无动于衷,只忠心待在元宸帝身边。
“朕都给忘了。”元宸帝抬手指了指身侧:“还赐什么座,就坐到朕旁边来,正好说话。”
“陛下,这不合规矩。”赵昱断然拒绝了。
“啧。”元宸帝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朝徐皇后道:“朕就是说他心眼死,你瞧是不是?”
“武安侯是忠君爱国之士,陛下怎可如此说他?”徐皇后朝一旁的德恭道:“德公公,去搬把椅子来给武安侯坐,另外记得上茶。”
赵昱坐下后,依旧默默看着上首二人,等他们开口。
徐皇后看元宸帝。
元宸帝也看徐皇后,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
徐皇后点点头,正色朝赵昱道:“武安侯,陛下登基已二年有余,如今仍然膝下空空,本宫为此事一直忧心忡忡。”
“后宫并未空置,上到皇后下到嫔妃,有几十人之众。”赵昱不紧不慢道:“陛下每每临幸,便赐下避子汤,不留龙嗣。想必此事,皇后娘娘也早已知晓。皇后娘娘与其忧心陛下膝下无人,不如劝诫陛下,不再吃下避子汤,好让皇后娘娘和后宫诸人为皇家开枝散叶。”
这般言论,他早已劝诫过元宸帝无数次。
“是,本宫已经和陛下说好了,以后陛下收回避子汤,相信陛下膝下很快就会充盈起来的。”徐皇后笑着道。
“那敢情好。”赵昱淡淡回了一句。
徐皇后看着赵昱那双乌沉沉的黑眼睛,欲言又止。赵昱的眼睛狭长明亮,好像薄薄的刀刃一般锋锐。她不敢直视,一时有些开不了口,不由转头看元宸帝。
元宸帝再次示意她,且面上带着几分不耐
烦。
徐皇后不敢怠慢,定下心神朝着赵昱道:“武安侯,我听说你妻子已经与你和离。府上只余下一个小妾,那小妾是你从边关带回来的,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孩子?”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赵昱。
“此为臣府上的家事,皇后娘娘不该议论。”赵昱目光凛凛注视着她。
他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的心神。徐皇后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转开了目光:“本宫也不是想打听你府上的事。只是今日才听说,你有个儿子。”
赵昱望着她,眸色淡漠:“皇后娘娘究竟想说什么?”
他扫了一眼坐在徐皇后身旁一言不发的元宸帝,他与徐皇后自来不熟,且元宸帝也没有将后宫之人带到紫宸殿来,和他说话的习惯。
徐皇后所言,应当都是元宸帝示意的。徐皇后虽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但元宸帝的目标,一直都是让佟黛娘和孩子进宫。
“也没什么。”徐皇后笑了笑道:“本宫从小时候就喜欢孩子,可惜本宫是个没福气的,到现在也没能为陛下诞下个一男半女。你既有个儿子,不如叫你那妾室将孩子带到宫里来,给我也抱一抱,沾沾喜气,看看能不能让本宫早日怀上龙胎。”
她心下松了松,终于将元宸帝教她的话原原本本说出来了。
元宸帝喜怒无常,上一刻或许还好好的,下一刻便要翻脸拔剑杀人。
她是皇后,自然不用担心生死之事,但也不免提心吊胆。
“妾室卑贱不可示人,庶子更不能玷污了娘娘的凤体,娘娘还是收了此心吧。”赵昱扫了元宸帝一眼,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元宸帝脸色沉了下去。
徐皇后闻言,忙道:“武安侯说的哪里话,既是武安侯的孩子,那便是娇贵的,本宫抱一抱正好叫玷污了本宫呢?”
“此事恕难从命。”赵昱起身行礼:“陛下若无其他的事,臣吏部衙门还有许多公务不曾处置,便先告辞了。”
他说罢了,转身便要走。
“赵昱,你给我站住!”元宸帝见状顿时急了,抬手喊他。
赵昱回头:“陛下还有吩咐?”
“你先回来。”元宸帝指了指官帽椅:“坐这儿。”
赵昱转身走回去,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陛下请吩咐。”
“皇后,你来说。”元宸帝转头朝徐皇后说了一句。
“是。”徐皇后点头应了。
她看着赵昱,酝酿了片刻道:“武安侯,你那妾室和孩子的身份,陛下都已经告诉本宫了,事情的缘由,本宫皆已尽数知晓。”
她想到元宸帝所说的那些事,到这会儿心中还是震惊的,胃中甚至有些翻腾。
但她能说什么?元宸帝是皇帝,想如何便如何。便是赵昱,也就只能将这两人隔开,这也没能阻止那佟黛娘孩子生下来。
这个孩子……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高见?”赵昱径直望着徐皇后的眼睛问。
徐皇后叫他看得不自在,顿了片刻才道:“陛下膝下子嗣单薄,本宫想将那孩子接到宫中来,养在本宫身边,平日承欢陛下膝下,也算是一乐。”
这是元宸帝吩咐她做的。
她自然心甘情愿。她早在元宸帝尚未登基之前,便嫁给了他。到如今这么久了,膝下也没个孩子。
虽说她是皇后,可没有子嗣她总是会觉得不安。眼下,天上掉下个儿子来,她为何不要?
至于佟黛娘,那自然是要除掉的,去母留子,那个子才能真正地将她当成亲娘一般看待。
“接到宫中来?”赵昱问:“不知以什么身份?”
徐皇后道:“民间不是有无法生养,便先抱养一个孩子,之后便会生出自己的孩子吗?本宫可以对外宣称,这是从皇族中过继而来的,是为了让后宫之人能有子嗣,才如此做。”
“皇后娘娘只要孩子?”赵昱又问。
“怎么会呢。”徐皇后打量了一眼元宸帝的脸色:“至于孩子的娘,就另外换一个身份。到春日里要选秀了,恰好到宫中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留下侍奉陛下了。”
话是这样说,孩子她肯定是要的,佟黛娘爷肯定是不能进宫的。
元宸帝是昨夜和她说起此事时,她到这会儿心里都是震惊的。
不过,她若是早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早便将佟黛娘除去,把那孩子接到身边当亲生的一般养大了。
可惜,如今都快要二岁了,已经开始认人了,进到宫中不免要哭闹几日,想想便觉得头疼。
“陛下倒是好计谋。”赵昱眸色清明,注视着元宸帝。
元宸帝细长的眼睛眯起几许精明的光芒:“武安侯还不愿?”
“佟黛娘是何身份,陛下心知肚明,陛下乃一国之君,当为万民表率,做事应当二思而后行。也免得在史书之上留下恶名。”赵昱起身道:“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有辅佐陛下之职,而非一味地纵容讨好陛下,任由他为所欲为。臣告退。”
他说罢转身阔步去了。
徐皇后提议时,他是有一瞬动摇的。
李蘅恼怒时,总说他养着佟黛娘之事,他亦不想如此。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元宸帝做下错事。
元宸帝怒哼一声,一下砸了龙案上的茶壶:“朕是九五之尊,他竟还这样管着朕!朕这个法子,有什么行不通的地方吗!皇后,你说!”
他暴怒,细长的双目泛红,眼底有着点点杀意。
“陛下,陛下的主意极好,是武安侯……”徐皇后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顺着他的话说。
但她后半句“武安侯不识抬举”还未说出口,便被元宸帝一把掐住了脖子。
“既然是这么好的,他为什么,为什么不照着朕说的做?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可以不听朕的命令?该死,你该死!”
元宸帝目露凶光,手中力气加重,死死掐着徐皇后的脖子。
徐皇后脸色涨得通红,胸口快要
炸裂了(),拼命挣扎。
“陛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陛下息怒……”
德公公连忙上前去劝解。
元宸帝这才松开手,看着徐皇后喘息着。
徐皇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眼底都是惊恐。
元宸帝这个疯子!疯子!
元宸帝眼底的杀意逐渐褪去,细长的眉眼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一时失控,叫皇后受惊了。”
他像个没事的人一般,走回龙案前坐下。
“陛下言重了。”徐皇后劫后余生,顾不得四肢无力,连忙勉强支撑着起身行礼。
“下去吧。”元宸帝摆了摆手。
“臣妾告退。”徐皇后松了口气。
她正低头往外退。
“皇后。”元宸帝忽然又叫住她。
徐皇后抬起头来,眼中惊疑不定,不知他又要做什么。
“你知道了朕的秘密,守好你的嘴。”元宸帝抬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唇瓣上点了点。
“臣妾一定谨记,绝不会与任何人提起。”徐皇后连忙许诺。
元宸帝挥挥手,驱赶苍蝇一般让她退下了。
*
梁国公府。
李蘅正在存酒的库房里,将之前存下的好酒取出来,想选几坛上好的,带给邹祥安。
“姑娘,您怎么把最好的酒都翻出来了?您不是说,那些留着以后送礼用吗?”春妍在一旁接接拿拿,不由好奇地问。
“既然有求于人,便该投其所好。”李蘅一边搬着酒坛子,一边回她。
传甲说明日有空,明日清晨她和传甲去邹家。那邹祥安嗜酒如命,她不能像上次一样,空着两只手去。带几坛的酒,邹祥安或许态度就不同了。
她本就是开酒坊的,酒这东西对她来说倒是不稀奇,她只是犹豫,该带哪一种酒合适。
“还是姑娘聪明,奴婢就没想到这一层。”春妍笑嘻嘻地接过酒坛放在身后的地上。
李蘅看着那些酒坛子,思索着道:“就是不知道邹祥安是喜欢口味浓一些的,还是淡一些?或许,两种各带几坛?”
主仆二人正商量之间,芳娘急匆匆地跑进来了。
“姑娘,门口来了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自称是您的朋友,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寻您。”
“带着孩子的妇人?”李蘅迷惘:“谁呀?她可曾自报家门?”
“没有,门房说那妇人样貌不错,看起来是真的挺着急的,像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
芳娘才跟着春妍学当差,直到这个时候应该尽量将自己所听到的话,复述给李蘅听。
“我还真想不起来是谁。”李蘅将鬓边落下的碎发别到耳后:“先让她到正厅去等着吧,我等会儿就来。”
她吩咐了芳娘一句。
芳娘应了一声,快步去了。
春妍好奇道:“姑娘,带着孩子的妇人,长得还不错,您好像没有这样的朋友,并
() 且这些日子府上也没有这样的亲戚。”
她家姑娘,就益阳长公主这么一个朋友,其他哪里还有朋友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蘅倒是没有多好奇,指了指地上的酒:“把这二坛,还有这边的四坛,全都拿出去,这个也拿一坛吧,凑个双数。晚些时候去集市上买些东西,到时候一起拿过去,看着也好看些。”
她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库房。
李蘅带着春妍,走进正厅。
春妍正好奇张望时,正厅里背对着二人的女子忽然转过身来,怀中抱着孩子,正是佟黛娘。
佟黛娘听闻动静,回头看到李蘅,“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侯夫人,救命,有人要杀奴婢……”
她抱着孩子,浑身瑟瑟发抖,发髻衣衫都是凌乱的,像是才剧烈奔跑过,额头上还有汗珠。
“怎么是你?”
李蘅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佟黛娘,当初第一次见面,就将脖颈处全都掐红了,好让她误会是赵昱亲的。
这事儿,她记得清楚着呢。
后面,她忙着和离的事,和佟黛娘没有什么交集。佟黛娘虽然很不喜她,但到最后,也没再找过她什么茬。李蘅可不认为佟黛娘是不想找茬,佟黛娘只是没找到机会罢了。
李蘅除了有时候和赵昱吵架,想起来提佟黛娘一嘴,也是为了让赵昱闭嘴。
她平日是不会想起佟黛娘来的。芳娘禀报说,一个妇人带着孩子,她还真没想起来是佟黛娘。
“奴婢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求侯夫人,求求您了侯夫人,奴婢可以把孩子放在您这儿,向您保证,奴婢绝对没有害您心思,只想活着和孩子在一起而已……”
她焦急且迫切,将手里的孩子往外送,却又一脸的不舍。
李蘅可不会轻易相信她:“据我所知,你是赵昱朋友的外室,你有事应该找赵昱去,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你找我做什么?”
几个月不见,佟黛娘长脑子了?这哭的神色、语气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看着还挺可怜的。
不过她可不会上佟黛娘的当。
“侯爷现在巴不得奴婢早点死了……”佟黛娘心一横,哭着道:“奴婢和侯夫人说实话吧,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其实他是皇子。”
她想活下去,想和孩子在一起。她只认识赵昱和李蘅,还有一个黄素芬。
赵昱不帮她,黄素芬自身难保,她能求的唯有一个李蘅。
那日,李蘅在集市上救芳娘,她当时也在围观众人之中,由此知晓,李蘅是个心地善良的。
今日遭遇刺杀,险些丧命,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李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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