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周瑾行内伤。
他觉得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了。
见他胃口缺缺的样子,温颜故意问:“淑妃怎么了?”
周瑾行恨恨地剜了她一眼。
你才淑妃,你全家都是淑妃!
也不知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其他,他总觉得自己跟娘们似的变得小家子气,情绪也比以前更敏感多疑。
曾经那个雄鹰一般的男人早已一去不复返,坑爹的是这才过了几l天?
简直可怕!
周瑾行命人撤了饭食,钱嬷嬷有些担忧道:“娘娘用这么少,身子可受不住。”
周瑾行:“不爱吃。”
钱嬷嬷:“那就让膳房再备些其他的?”
周瑾行:“麻烦。”
他漱完口,要去躺会儿。
采青搀扶他进寝宫。
周瑾行心里头不痛快,这次却没有表现出来。
说到底那丫头是温府的家生子,自是偏向她家主子的,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你出去,朕要一个人歇会儿。”
采青应声是。
周瑾行忽地又道:“把钱嬷嬷叫进来,朕有话要同她说。”
采青出去叫钱嬷嬷。
钱嬷嬷走进寝宫,隔着屏风道:“陛下。”
周瑾行道:“嬷嬷你如实告诉朕,十月怀胎究竟要经过些什么折腾?”
钱嬷嬷:“……”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皱眉道:“陛下平常心便是,说不定过几l日就与淑妃娘娘换回来了呢?”
周瑾行一点都不乐观,“这两日朕吃不好睡不着,脾气还无端的暴躁,看谁都不顺眼。
“请了广灵寺来驱邪,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换不回来的。”
钱嬷嬷发愁道:“陛下莫要胡思乱想,眼下若暂且无法换回来,也要保重龙胎才是。
“妇人生产着实不易,头三月至关重要,一旦坐胎不稳导致小产,恐落下病根。
“到时受罪的可是陛下自己,故而还请陛下稍稍忍耐着些,能用点东西,就尽量用些。”
周瑾行心烦道:“朕吃不下,朕就只想问你,孕吐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钱嬷嬷沉默了阵儿,严肃道:“这得看情形了,有的妇人头三月过了就好了,有的则会一直孕吐。”
周瑾行翻了个白眼儿,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奇葩遭遇。
定是上辈子做了缺德事,这辈子来遭报应了。
“不瞒嬷嬷,朕觉得之所以会发生如此荒谬之事,兴许是受许太后诅咒导致。”
此话一出,钱嬷嬷恐慌地跪了下去,“陛下莫要瞎想,倘若诅咒管用,那世间哪还需要衙门主持公道?”
周瑾行沉默。
钱嬷嬷眼皮子狂跳不已,宽慰他道:“许太后是咎由自取,许多事情陛下已经给过退路了,是
她自己非得把生路堵死,才落到如此绝境。()
“她恨陛下不假,可陛下大可不必把她的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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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番遭遇无法解释,但总归也算是一件喜事。
“陛下有了自己的血脉,如若是皇子,日后无需再发愁继承人,只要肯花心思养在身边,定不会再出差错。”
这安慰倒是有效的。
周瑾行的手缓缓放到腹部,废太子令他备受打击,自己生,自己养,总该靠谱些了。
亦或许钱嬷嬷说得不错,既然暂时找不出法子换回来,那就调整心态,把孩子抓牢。
他受了这么多罪,总得抓一样在手里。
“嬷嬷的话,朕都记下了。”
见他听得进去,钱嬷嬷倍感欣慰,“陛下心里头有数就好,只要淑妃娘娘不出岔子,宫里头暂且就是安稳的。
“至于政务,那些不紧要的事情就放一放,让政事堂的宰相阁老们处理。
“这些年陛下事必亲躬,着实操劳,如今你身体特殊,断不可再像往日那般。
“依老奴之见,陛下放宽心,该吃吃,该乐乐,先把这段时日安稳度过再说。
“且今日陛下也瞧见了的,淑妃虽然平时没个正经,但在关键时刻还是知晓分寸的,只要她晓得分寸,就不会出岔子。
“黄总管也会时常叮嘱她注意言行,她当该晓得其中的厉害。”
周瑾行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外头的温颜也在跟采青说悄悄话。
平时主仆关系走得近,采青同温颜发牢骚,说周老板难伺候,事事挑剔就罢了,并且还会阴阳怪气。
温颜掩嘴道:“他肯定是受不了的。”
采青忍俊不禁,压低声音道:“娘娘说得是,有时候奴婢想着娘娘不用忍受孕吐,心里头便释然了。
“圣上是替娘娘受过,若不然食不下,寝不安,多遭罪。”
温颜:“所以你要多担待着些。
“人家毕竟是一国之君,掌生杀大权的老爷们儿,让他来受这个,心里头不习惯闹别扭也在情理之中。”
采青笑道:“该。”
温颜提醒道:“采青慎言。”说罢看向寝宫那边,“平日里多警醒着些,切莫出岔子。”
采青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是保你,自会小心谨慎。”
温颜:“你明白就好。”
稍后钱嬷嬷出来,温颜问道:“淑妃可躺下了?”
钱嬷嬷:“已经歇着了。”顿了顿,“明日的朝会,陛下定要早起,这次可不能推掉了。”
温颜:“朕晓得。”又道,“朕去看看淑妃。”
她屁颠屁颠进寝宫,贼头贼脑探头看床榻上的男人。
周瑾行像条死狗一样,怎么都睡不着。
听到动静,他没好气道:“你来瞅什么?”
温颜忍着笑,说道:“钱嬷嬷同妾说,妇人怀胎极其不易,让妾多哄着
() 陛下一些。”
此话一出,周瑾行气极反笑,“你指不定幸灾乐祸,幸亏遭罪的人不是你。”
温颜探头,贱兮兮道:“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周瑾行:“你别说话。”
温颜偏要说,“不瞒陛下,妾自是庆幸不用遭罪,不过,先前陛下一直都给妾服用避子丸,何故就有了?”
周瑾行:“……”
温颜故意道:“难不成是太医院的人医术不济,连避子丸都做了假?”
周瑾行不敢吭声。
温颜刺激他道:“陛下求仁得仁,应当高兴才是,为何日日都垮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
“你想要子嗣,自己生养,岂不比他人更放心?”
周瑾行盯着她,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只怕已经死了无数次。
这女人真的……
他上辈子肯定干了缺德事,老天爷把她派来折磨他的。
周瑾行翻身背对着她生闷气。
温颜不怕死走上前,坐到床沿,戳他的背脊道:“陛下生气了?”
周瑾行不耐道:“你滚开。”
温颜撇嘴,哄他道:“妾知道陛下孕吐不容易,妾向你保证,定不会在政务上出岔子,给你拖后腿,让你劳心费神。
“陛下只需安心养胎,把这段时日安稳度过即可。”
周瑾行阴阳怪气道:“合着你反倒成了正主儿?”
温颜:“不然呢,你还能怎地,挺着大肚子去上朝?”
周瑾行:“……”
她说话真的好气人。
温颜:“我若是你,就当放了一次长假,该吃吃该喝喝,一样不落下。
“陛下得多培养一些爱好才是,以后退休闲下来了,那多无趣?”
周瑾行不想听她啰嗦,“你闭嘴,朕要午休。”
温颜不再打扰他,临行前扳过他的身子,在他脸上嘬了一嘴。
特响的那种。
周瑾行露出要死的表情,只觉那厮愈发无耻狂妄了。
猥琐男!
不要脸!
他埋汰地擦脸。
下午回到长春宫,周瑾行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钱嬷嬷的开导起了作用。
他闲着无聊,把温颜之前做的麻将找出来,让采青教他打麻将。
那厮极其聪慧,采青只粗粗讲了讲规则,他便能记下了。
于是周瑾行抓了三个壮丁陪他练手。
采青有些怂,她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陪皇帝打麻将,真他妈要命!
是该让着那大佛呢,还是使劲从他兜里捡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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