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谢谢。”我莫名地提着手里的袋子,说是不太好意思也不对劲,主要是一种对他如此自然态度的奇怪。
我看了他一眼,目光停在袋子上的文雅店名,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啊、居然是这家……,你跑了那么远?”
友人耸肩:“不算远。”
把袋子放在沙发前的矮茶几上,看着满桌的菜,我抚着额头,微微叹息。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欸,”微笑着从后方搭上友妻的肩膀,修颀的身姿微微俯下身来,凑在耳侧,望向桌上稍凉的菜式,“不是做了很多好吃的吗?没有人陪你吃所以觉得失落?”
我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抬眸讪笑,讷讷地,“没什么,只是菜——有些凉了…味道可能不太好,你稍等一下…我重新温一温吧?我花了不少的功夫做,如果冷的话就不好吃了。”
……
嗯…
虽然尽量地摆出了轻松不在乎的日常表情。
但是……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明明是一起出去,为什么回来的只有友人呢?
按理来说,外出的二人组就算只回来一个人的话,也应该是丈夫吧?
总觉得、这么想……听起来有点残酷。
对悟君他也很不公平。
从早上到现在帮了我很多的忙,如果没有他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和那样的丈夫相处,陌生而冷漠的杰、仅仅是轻轻一瞥就能够感受到荒诞杀意的他……
虽然没有提前说一声。
但…
转过身去,拿起厨具柜里的玻璃杯给他倒水呈冰,看着制冰机的出冰口,我微微出神地握着微冰的杯壁。
总好过一个人吧……?
明明我很是认真地做了希望能够缓释关系的菜。只有我一个人吃的话,会不会太可惜了呢。
我对厨艺实际上没有什么天赋,丈夫的手艺比我更好。交往期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他负责家事和做饭料理,我一直想学点什么……大概是关联两个人之间纽带的事情吧?就经常在他做饭的时候尝试着帮忙。
有时候周六周日,我会学着做新的菜式。
料理实际上是非常令人上瘾的事物,只要想到自己认真做出来的食物会得到肯定与觉得美味的赞许表情,心里的某个地方就会暖暖的……
我是被需要着的——这样的想法会让内心的某个部分更加地充实起来,只要看到丈夫温暖的笑容,就会由衷地觉得料理是件美好的事。
而且漂亮的菜品和美味的味道会让心情愉悦,个中的道理我不太明白……但是专注的去做能够立刻得到反馈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人类生活之所以幸福的意义。
丈夫……很少跟我聊他工作的事情。我觉得他一直在期待我去问,但我却总是觉得,这样的工作还是需要一点距离感的。
无论是他鲜少谈起的工作内容、还是他学校的封闭式
机密管理、不对外开放的性质,如果擅自告诉别人的话……会给他添麻烦的吧?
虽然持着这个态度,他仍旧大概描述了一下,是帮客户驱魔之类的宗教性质行为,听起来距离我很遥远,而且……我和他同届的同学关系其实都还不错,如果深入探寻总觉得是自找没趣。
自找没趣……
只是夫妻相处的细节,现在想到,看着在微波炉里旋转的糖醋排骨,我突然觉得这像是我的行为写照。
只不过如果是温给他人、最终会得到好好品尝的话,或许算是一种苍白的补救,我也就不用看起来那么可怜了……
是啊。
怎么样都好,转变思想的话,和友人一起吃温馨的晚饭也不错吧?
这样想着,看着电视,小口地喝着果汁,我缓慢地转移目光、看着专注地品尝着菜式的友人,露出了一个浅淡但开心的笑。
“会不会咸?”我打破安静,问出声。
“不会,很好吃。新学的菜?”
“嗯,学做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头。成功地做出来后,生出了‘啊、太好了’的兴奋想法,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控制炒糖的火候……我一直想学那道菜的……”
“啊呀…那道菜?…我知道的,应该这样…这样再这样……”友人悠然地念出了菜谱,甚至加上了注意事项。
“欸——好厉害,完全和我印象中的一样。悟君,背下菜谱了吗?”
“嗯,我记忆力还不错嘛。”
“说起来,学生时代的时候,你就……”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啦。”
“嗳呀,因为很有趣嘛,我还记得悟的厨艺也很不错,你好像什么都很擅长…”
……
【三】
“所以——为什么开门的是你呢?”
早上在垃圾桶旁边宿醉睁开眼的夏油杰头疼地回到家中,看到开门的不是睡眼朦胧的妻子,而是自己的好友时,虽然唇边含着笑,面色阴沉得仿佛蒙上了一层深刻的阴翳。
术师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因为昨晚上像幽魂一样在不知道哪里的后山游荡,半扎的结绳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
墨发没有了收拢,倾数散下,几络几络地搭在鬓侧,像锦簇的花团,冷淡的长眸让他有种更松弛与侵略性的美感。
“……”友人看了他一会儿,开口,“搞成这个样子……你昨晚出去卖了?”
“你……真是的、我不想在家门口杀人,”压着怒意,夏油杰低着头半笑不笑地抵住要关的门,“你怎么在这里?”
墨黑的鸦青色垂缀,碎发贴在脸颊旁,罕见地显得整个人有些缭乱与颓废,他甚至头疼得一直在低低蹙眉,愠怒着笑起来时,半垂的眉眼颓然而衰美,看上去没少被折腾。
友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鼻梁上戴着的妻子喜欢的小浣熊眼罩让他显得格外居家、惹得挚友的眼角不动声色地抽了一下。
少顷,银发的友人无奈地翻
眼叹气,似乎很不耐烦。
“喂喂喂,你叹什么气啊。”
薄唇紧合,他忍着怒,气得压着唇呡出一个质问的笑。
他声音沙哑,语调平静,却藏着深不见底的阴翳,“我早上醒来在盘星教的废址荒墟的角落里躺着,手机就剩一格电,钱包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我可是骑着那个掉链子的废弃自行车怀揣着对爱妻的思念回来的啊。”
“不是、没搞错吧?这也要来找我?不是杰你自己说要出去走走吗?”
友人还带着小浣熊图案的蒸汽眼罩,整个人透着倦怠与被吵醒的衰颓,活像少睡八百年。
回答时,讲话的音调都像丧尸,他困顿得打了个哈欠,“现在回来也太早了,杰,饶了我吧……我以为你要到点在律所见,你们夫妻的事情应该早点商量哦。”
夏油杰:“律所?”
慵懒而有气无力的,友人疲于解释,他看起来像随时可以倒头就睡,“大清早的,一定要这样吗?真是的…这个点律所根本还没上班啊,你不会没失忆搞着玩的吧?不像你的风格啊……是已经做好找死的觉悟了吗?”
“玩什么?”夏油杰皮笑肉不笑。
友人淡淡地回答:“去找律师那边办协议离婚相关的事。”
“喂,”丈夫面色微冷,“你说的什么鬼话……?”
……
我一觉起来,看到的就是他们像两只猫在门口互相抓脸的样子。
昨天晚上友人缠着我熬夜玩了五款电子游戏,四点多才睡,我困得感觉头都不属于我了,看到冷笑着出拳的丈夫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生出了什么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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