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括望着门外的白雪红梅,叹道:“倒是约了个好时候,正碰上下雪。”
史婵道:“是呀,昨天夜里我听见侍女们说下雪了,可激动了,想起来看看,她们硬是不许。早上起来一看,刚好积了一两寸的雪。”
他们运气好,十天前约定的日子,谁能想到竟能赶上下雪。
一旁的虞括听了史婵的话,接着调侃:“我们都不知道昨天夜里下雪了呢,你是多晚睡的,难怪今天迟到。”
“我因为昨天夜里太激动了,才一晚上没睡好的,你还笑!”史婵辩驳道。
“怎么说都是你来晚了,只自罚三杯可不够,”虞括摊摊手,说,“婵妞,给我们弹一曲罢。”
端阳也在一边应和,趁机吩咐屋外的人:“快去取来琵琶!”
“啊,原来你们都等着呢,”史婵一副看透他们心思的样子,知道推脱不得,接过侍女去虞括处取来的琵琶,问,“想听什么?”
“便来一曲《南歌子》吧。”虞括点道。
是首短歌慢调。史婵知他又把那些红粉习气带上了,却没有拒绝,转轴拨弦。
才奏了两句,果然虞括拿起一边的筷子,敲着碗沿,跟着曲调唱道: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最后一句愈发过分,史婵放下手里的琵琶,不甚高兴,“你又去哪里学了这样的香风艳调!”说着,就要去揪虞括的耳朵。
虞括连忙起来,一边躲着史婵一边说:“你懂什么,这是晋城当下时兴的调子。”
“我看就是你们这群没正形的带起来的,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说罢,史婵提起裙子开始追着虞括打。
他们两人在屋里绕了好几圈,虞括嫌屋中不好躲,便跑到了外面,史婵也追着跑了出去。
一到外面开阔之地,史婵哪有虞括灵活。抓不住虞括不说,虞括还刻意逗她。
虞括跑到史婵面前做鬼脸,眼看史婵就要够到他,一个侧身又躲开了。
他拈了点枝头干净的细雪,绕到史婵身后,从她后领口扔了进去,冻得她直吸气。
“姓虞的,我要宰了你!”雪已经化成水,湿在她里衣,史婵火冒三丈,揉起一个雪团子就往虞括身上扔。
虞括被打中,也蹲下揉了个雪球扔出去。
坐在屋中的端阳看着他们二人穿梭于梅树间,时不时扔着雪团,笑着对秦异说:“其实婵姐很喜欢给我们弹琵琶的,不要看她刚才扭扭捏捏的。”
端阳又指了指秦异的碟子,问,“我看你今日只吃了几口,是觉得口味不好?”
秦异微怔,看着自己还算干净的碟子,解释说:“第一次吃,有些吃不惯。”
“你在秦国没吃过鹿肉?”端阳觉得不可思议,纵使秦国不重公子的骑射,鹿肉怎么也没吃过?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摆弄着炉子里的碳灰,放低了声音,“他们喜欢最新鲜的野味,在围场打了就吃了。异的母亲只是个女御,骑射也不精,所以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带上异。”
按照祖例,后宫凡百二十一人,后一人、夫人三人、嫔九人、世妇二十七人、女御八十一人。
为秦王诞下公子一人,却只封了末等女御……
碳火已经被扒拉得很旺,他却还低着头,神情晦暗……
端阳心中一滞,突然提议:“我们出去和他们一起玩吧!”不由分说已经拉住秦异的手。
相处日久,秦异已经习惯她的风雨雷霆,匆忙放下手里的铁夹,被她拉着跑到雪中。
微带冷意的风吹在脸上,一下吹散了酒意。秦异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一次呼吸还未完,一个雪球打到他脸上,鹅黄的少女站在梅树前,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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