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溺水之人,找到了一叶浮舟。
他目色平静地看她,眼前晃过九年前的那场厚雪,心中微陡。
“姝儿,求求孤。”萧淮止眼瞳泛动汹潮,沉得见不到底。
焰火摇曳,响动噼啪火声。
呜咽与呢喃中,萧淮止总算听到了答案。
紧闭的窗外忽而刮过猎猎春风,窗牖吱呀吱呀地响着,满室烛光映着重叠影子,随着蜡烛一起燃烧。
一枚玉石扳指终于从男人修长分明的指骨上脱落,放置长案尾端,笼在他们的影子中。
——
暮霭将至,天层自四面涌来乌色,覆盖金霞,镀上雕梁画栋的宫殿檐角,漫下曲廊。
几名宦官躬低身子自崇明殿的殿门而入。
宫娥将满殿烛台依次点燃,随手折身退至帘后。
魏康德手握拂尘,静静候在皇帝御案跟前,待他将最后一字提上,这才躬身上前。
“陛下,该用晚膳了。”
皇帝撂了羊毫,抬眼觑他,薄唇微动,冷声问:“今日外头守得是谁?”
“回陛下,今日外头是谭统领守着。”
闻言,李承晏一默,看向黄梨木雕螭龙镶翠玉插屏外的一道人影。
“进来。”他冷声道。
屏风外一名小内官躬低着腰,垂首走来,于御案前一寸距离站定,低声禀道:“陛下,杏花巷有消息传回。”
皇帝李承晏折卷的手一顿,一双桃花目眼尾勾起,眼底闪过一星起伏,随后他冷笑道:“什么消息?”
小内官似有为难般,踯躅答:“递消息的人不肯与我们说……”
不肯与手下人说,那便是想要知道幕后人了。
皇帝眼瞳微转,思忖了片刻,将目光落向魏康德处,吩咐着:“魏康德,听闻你宫外老母病了,朕允你出宫探亲半日。”
陡然听见这话,魏康德眼前似晃过宫外传来的信,他的母亲,今日该是头七了罢。
可他不敢犹豫,即刻垂首跪地,镇声谢恩。
“朕有些饿了,备膳罢。”
——
书房的动静折腾到了掌灯时分。
幸而房中早有备水,第四回 用水后,怀里女郎双眸都泛着红肿,玉肩不住发颤。
萧淮止将人捞起,见她颤着藕臂要去勾桌上衣裙,随即按住,难得柔声哄她:
“这衣裳料子不好,孤赔你更好的。”
玉姝累得已经意识都不能回笼,却在他话语坠下之时,猛地颤睫,想起方才他挑开那件鸳鸯交颈的兜//衣时,是如何碾压发狠的。
随即,玉姝忍着干哑的喉咙,急拒道:“不劳大将军了,臣女有衣裳……”
萧淮止目光微沉,紧紧盯着她疲倦湿漉的小脸,半晌道:“这般喜欢孤赠的衣裳?”
“你若喜欢,再堆上一屋子又何妨?”
看着她滴血般的耳垂,萧淮止更是没了顾忌,掐准月要窝,往下扌廷:“反正孤也喜欢你穿这些。”
这般强烈的意有所指,玉姝羞愤地想要将自己盖住。
但此刻,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拿捏。
收尾之时,瞥过她湿淋淋的眼睛,萧淮止喉间微滚,又觉躁意蹿下,怀中一只柔弱无骨的纤手勾住他的腰,似在示好般,抬眸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处,柔声道:
“大将军,臣女好累。”
柔软如水的嗓音瞬即在他心间荡开层层水波。
萧淮止压着折腾的心,掀手拿过自己的外袍,抽出庞然分身后,将人严丝合缝地过于袍下,只露出她湿漉散乱的发,还那张莹润动情的脸。
见他快速穿戴整齐后,玉姝心底如释重负,扶住他的手臂,眯着沉重眼皮,问他:“要走了么?”
尾音带了几分不舍。
扣上革带的手微顿,萧淮止侧首睨她,心知她试探的心思,还是忍不住入了她的套,沉声答:“今夜还有要犯未审。”
玉姝默然,眨了下睫,又言:“那……会回来么?”
萧淮止眉心一跳,眼穴微痛,盯了她半晌,“不归,但你得老实些。”他眼底沉下,抬手抚着她的脸颊,复而又言:
“孤说过,只要你肯学乖一些,答应你的事,孤自会办到。”
长指忽而攫起她的下颌,逼迫着她抬目而望。
微茫烛焰照下,玉姝眼底似有一泓水波洇开,须臾,她唇角微动,倏然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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