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了宁静。
宋檀从石桥边下去,蹲在一块石头上,把河灯点上。他没有在河灯上面写字,而是在河灯里面放了颗栗子。
放完河灯要许愿,许什么愿望呢,宋檀想,希望以后能安安稳稳在御前当差,希望师父不要再在他身上琢磨,想来想去,他想起来今天吃了许多油腻,于是只许愿明天不要闹肚子。
明月高悬,在宋檀身上洒下一片银灰色的月光,绝佳的光影衬托出了他五官轮廓的流畅。他眼里有一点落进去的月光,一眨眼又散开了。
宋檀把栗子和河灯一起放下去,好像放掉了许许多多的烦恼,一身轻松的回去了。
河灯顺着水面慢悠悠地飘,围绕着湖岸碰来碰去的,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捻起了河灯里面的栗子,连带着承载宋檀愿望的河灯也这样中道崩殂了。
皇帝披着雪青色的披风,两根手指转了转手中的栗子。他不喜欢热闹,夜深人静了才愿意出来走走。
“你瞧,他多自在,便是许愿,也都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皇帝把玩着手里的栗子,看着一点点泛起涟漪的湖面。
伺候在他身边的人是六安,他躬身回话,“宫里的人都是在熬日子,只是宋公公是在过日子。”
皇帝轻笑一声,“你又懂了。”
六安身子压得更低,“陛下是天下之主,为天下万民已经是劳心费神,这点小事又何须挂心呢,我们这些奴婢在不就是为了让陛下顺心的吗?”
皇帝神色晦暗不明,“你觉得,朕为宋檀而挂心了?”
六安不慌不忙道:“奴婢只知道,陛下是天子,陛下所要的都能得到,所想的都能成真。”
在那么一瞬间,皇帝心里的某样东西松动了,他把手中的栗子捏开,露出干净饱满的果仁。
“叫邓云去办吧,”皇帝缓缓道:“跟他说,宋檀不适合穿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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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克制?我不克制了,我是皇帝,我想干嘛干嘛。
第9章
八月初宋檀有一天的休沐,他先去领了这月的月钱,又将发下来的新衣浆洗熨烫了,放在衣架上用香炉烘着。一应杂事都料理妥当了,他才有功夫去找绿衣。
绿衣在尚宫局柳姑姑手下当差,宋檀去转了一圈,却没见人,问一问同屋的姑娘,才知道绿衣被罚,这会儿已不在柳姑姑手下了,跟着刚进宫的小宫女们一块学规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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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檀十分惊讶,请这里的宫女代为传个信,叫绿衣出来与他见一面。
等了约半个时辰,宋檀才与绿衣见上面。
短短几天,绿衣面色憔悴的可怜,她一见宋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也不晓得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就这样被罚了,跟着小宫女的掌事姑姑学规矩,伺候姑姑洗脸梳头,稍有不甚就落得打骂。”
她伸出一双手,抽抽泣泣道:“前儿说我端茶学的不好,叫我重新学,一双手都快叫热水烫烂了。”
宋檀皱着眉,捧着绿衣一双手吹了吹,又把荷包解下来递给绿衣,“这些钱你先拿着,打点掌事姑姑。我去找柳姑姑,请她帮忙将你调回去。”
绿衣噙着泪点头,她也不敢多留,说了两句话就跑回去了。
宋檀看着她进去,想了想,还是去尚膳监找刘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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