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所有人在忙着给圣诞树作装饰的时候,禾奚以一种怪异的坐姿躲在储应珣的外套里面掉眼泪。
储应珣坐在出租车后排(),另一个座位上没坐乘客ツ()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坐着一个小巧的蛋糕,而他敞开双腿前面的狭小位置反而挤了个人。禾奚坐在那里,用他大衣外套裹住自己的上半身,掉一行眼泪,就把他的衣服拽过来擦。
从禾家出来到打上车,禾奚一句话没有问,光顾着掉眼泪了。
储应珣也由着他。
这几年禾奚上大学他不知道什么样,但在以前,禾奚在其他人前倔得连脚腕骨折都不吭一声,却总会因为各种事在他面前发脾气,发完脾气就哭。
今天可能是累过了头,直接省去发脾气的步骤,默默地跟自己较劲掉眼泪,把他大衣也拽成了皱菜干。
储应珣光是看着怀里人的侧脸就知道人因为什么不高兴。
突然想起禾隅是被一个毒鬼杀死的,本来就一直忍着情绪,他却偏偏回来这么晚,几乎是撞到了枪口上。
储应珣从后面捏着禾奚的一只手,好几次想和禾奚说话,都被禾奚推拒开无视,他只好先暂时闭嘴,下巴搭在禾奚的脑袋上闭着眼休息,他看起来很累。
禾奚本来很沉浸地抽鼻子,感觉到头顶的重量后,气得一噎。
他扯开大衣,刚抬起眼准备去看储应珣,没想到先看到的是一双中年男人的眼睛。
后视镜里的司机四十好几却极为八卦,眼睛都几乎黏在镜子里,禾奚害臊地一眨眼,总算开始为自己躲在储应珣大衣里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了。
但他转念一想,他用储应珣大衣包住了自己的脸,司机只能看见储应珣,看不到他。
索性丢脸的不是自己,禾奚重新把大衣拽回去裹住脑袋,背对着储应珣小声问:“你明明和我一起回来的,妈妈也说你前天就会出……出来,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找我?”
禾奚原本想说出狱,词都到了喉口,他从大衣缝里看到司机八卦的眼神,担心别人以为他和储应珣是非法分子,硬是在最后改了词,憋得肺腑险些窒息。
储应珣脑袋滑下,从搭着禾奚的脑袋,到抵住了禾奚的下巴,又软又绵热的触感加大了他的昏睡感,他薄唇微动,发出来的几乎是气音:“车载记录要拿去验真伪,还有很多手续要走,前天只是有那个可能,今天才真正出来。”
“噢,”知道储应珣不是故意拖着不来找自己,禾奚气焰小了点,“那……”
正要说话,寂静的手机突然亮起了屏幕,禾奚低头看去,见是储妍发来的,储妍说自己手机这两天在忙的时候丢了,傍晚刚找回来,后又说忙完了公司的事,准备开车去庐原一监。
禾奚低头回复了几条,嘴上和储应珣说:“妈妈说他要去接你,我说不用了,我们正往回走,大概凌晨能到。”
储应珣眼皮还闭着:“嗯。”
手机叮叮咚咚响了好几声,禾奚忙着打字:“妈妈看起来很惊
() 讶,问我是不是想起了你。()”
禾奚一口一个亲昵的妈妈,叫得毫不生疏,储应珣听在耳里,却丝毫不见惊讶。
在庐原一监的那几年,亏得系统的偷窥和抓拍,储应珣了解禾奚的所有一举一动。虽然不知道禾隅早已经去世,但他了解自己的母亲。
嗜钱如命,但有一点未泯的良知,禾隅死后,她不会不管父母双亡的禾奚,当然,这其中也有储妍被利益所驱的原因,禾隅死后,那庞大的巨额遗产只会落在禾奚这唯一的法定继承人身上。
储妍不可能不馋,只有把禾奚带在身边,她才有福跟着享受,储妍这个人眼中只有钱,只要有钱就万事大吉,能在空闲中尽一尽母亲的本分。
禾奚一口气说了很多,发现身后的人一直没反应,他皱了下眉,看起来不高兴。他在等着储应珣回话,但男人却一直闭着眼睛:“你干嘛一直不说话?你很累吗,为什么闭着眼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男人顿了下,还是没睁开眼,眼睫毛一下一下扫着禾奚的脖子,禾奚忍不住想要发火。
手刚抬起来,就被储应珣有预感似的提前扣住,再握着手背一根一根塞进指缝,他抱紧禾奚,低声道:“不累,但是离你太近了,看你嘴巴叽叽咕咕的,会想亲你。”
禾奚闭嘴了。
他瞪着眼睛看前面后视镜里的司机,脖子和脸颊火热,车椅底下的一只脚狠狠踩了下储应珣的鞋子。
当天晚上,禾奚和储应珣在凌晨两点回到了家,禾奚蹑手蹑脚在玄关处换鞋,看佣人房都黑着灯,以为储妍也睡了,但没想到一开门,二楼楼梯就响起了动静。
储应珣抬起头。
看见二楼拐角处一个着装体面的女人站在那里,她脸上妆容精致,还是全妆,甚至连每根头发丝都一丝不苟地被绑了起来,可她望过来的那张脸,却让人觉得她疲惫至极,整具身子都如同风中飘摇的树叶,让人觉得她随时会倒。
她看起来不止一次这么走出房间看外面的动静了。
不夸张地说,这是储应珣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母亲脸上流露出一点担忧和想念自己的痕迹,哪怕很细微,也不太容易察觉。
只能说她母亲太擅长伪装,也太冷情了,储应珣看到后,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一楼遥遥和储妍对望。
还是禾奚拽了拽他的手,他才动了下唇:“妈。”
储妍被那声妈叫得恍然回过神,一缕发丝从耳侧垂落,她抬手撩起:“嗯,本来想去接你的,你弟说不用,厨房里留了饭,你们要是没吃就去吃点。”
储应珣脸上情绪很淡,轻轻勾了下禾奚的小拇指:“不用,我不饿。宝宝去吃点?”
禾奚没想到储应珣当着储妍的面也这么叫他,头发活活要全部竖起来,他心虚地看一眼储妍,连忙磕绊道:“我,我也不饿。”
储妍倒看上去没反应,她侧头看了眼储应珣空空的手:“不吃的话就早点睡吧,不早了,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行李没带?”
() 储应珣道:“好。没带,没什么要带的。”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话,这反倒是储应珣熟悉的方式,他和储妍不适合温情,这样来来回回地过两句已经是难得。
储妍点点头,便转身回房,禾奚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了下储应珣,刚要说什么,就被储应珣握住手往二楼走。
他没来过这里,但二楼的卧室都敞开门,他一眼就能看出哪间是禾奚的。
时间太晚,所有人匆匆地见过一面后,就彼此回房间睡觉。
储妍表面上看着对储应珣的回来无动于衷,然而等到第二天一早,她就对外放出消息,说要带自己儿子参加一场慈善活动,活动由一个高奢珠宝品牌方举办,豪门界数一数二的高端人士都会来参加。
她要把储应珣推进禾家的公司中心,要所有人都知道有储应珣这么个人。
禾家这几年屹立不倒,大多人都知道储妍和禾奚,但凡出席活动的都以为来的是禾奚,有些豪门的公子哥和小姐还蠢蠢欲动地因此而来。
直到来到现场,他们才看到禾奚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
储应珣按理说在监狱里待了那么久,该与社会脱节,气质也会有所不同。
但他穿一身高定西装,腰线和胸膛的起伏被昂贵布料衬托,双腿极长,脊背也不佝偻,站在那里活脱脱就是天生他们圈子里的人。
有人得到小道消息,知道储应珣曾经做过牢,故意上前搭话刁难,储应珣也没想象中出丑,情绪不外露,全程他唯一有表情变化,是因为有个男的醉酒后想去拉禾奚的手。
那天是储应珣第一天在豪门界亮相,接下来储妍就以大家能接受的节奏,一点点不动声色把他推进禾家。
他被储妍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熟悉公司运作模式,聘请各方面的老师补习,一天分成七天用,常常忙得连饭也顾不上吃。
几个月的时间,储应珣就到了公司的高层位置。
这几个月储应珣几乎和禾奚是聚少离多,他在公司里忙,禾奚在学校里忙,忙着考试。
起初刚回来的时候,禾奚还会时不时想起异世界的那些事,后面时间久了、每天过得忙忙碌碌,基本就忘得差不多了。
身体重塑对他的影响很小,只是偶尔会在晚上做梦的时候,想起当初禾隅的死状,黄三一脸狞笑拿着水果刀,白刀进红刀出,地上那滩血就像一只手牢牢扼住他的脖子。
每当他睡着睡着轻轻抖起来,储应珣就知道他做噩梦了,闭着眼睛本能地拍拍他后背,禾奚就会像只小猪宝宝似的,一点一点在他的轻抚下平稳下来。
……
像梦一样的半年过去。
储应珣在公司站稳脚跟,也因此得以喘息,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需要泡在公司。
禾奚学校也清闲下来,这天他没课早早回家,正好碰见储妍,储妍知道储应珣一忙起来就不好好吃饭,把一个饭盒装起来,准备叫司机送到公司去。
禾奚拦住打算出门的司机,从他手中接过饭盒,对储妍道:“我送吧,我下午没事。()”
晚上有一个同学联谊会,在这之前他都挺闲的。
储妍正对着镜子描摹眼线,笔尖在眼尾的皮肤上划出长长的一条,闻言她停下手,朝禾奚看一眼:“去一趟要将近半小时,你忙你自己的,不用管他。?()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禾奚眨眨眼:“没事,是我想送。”
听出这是禾奚自己的意愿,储妍便不再拦,拿着笔继续对着镜子描来描去。本来被剥夺去工作的司机在储妍的眼神示意下,出门开车,打算送禾奚去公司。
禾家的本公司是栋几十层高的大楼,禾奚一进大楼,陆陆续续有几个员工对他甜甜微笑。
储应珣进公司这段时间,禾奚一放学就来找他,常常磨在办公室里好几小时不出来,很多员工眼睁睁看着储应珣的办公室多出一双备用拖鞋,休息的大床上也多出了一张不符合他气质的棉被。
而储应珣也只有禾奚在的时候表情变化才会明显变多,因为禾奚总要和他说话,对他发脾气,要他理自己,在乎自己,储应珣也都满足,他一来注意力就都在他身上。
一来二去,公司里上到高管下到基层员工,都知道储应珣有个弟弟,也都知道储应珣疼爱他这个弟弟。
只是不知道储应珣在疼爱之外,还要对着他弟弟每天一硬。
禾奚也从来不管他,有一次在他办公室午睡,嫌裤子扎,脱了裤子光着下半身睡的,储应珣在那之后,总不分场合平白就想起那副香艳画面。
后来就有些怕禾奚来了。
“哥,我进来了。”
禾奚轻车熟路拿着便当上到储应珣的办公室,还挺有礼貌地敲了敲,打开门后看见储应珣在交代一个员工事情。
男人背靠椅子,双腿敞开,一双黑眸幽微而深邃,见禾奚出现门口,对员工说了声去吧,就起身望向禾奚:“怎么这个时候来?”
“给你送饭,”禾奚走过去,一双按在储应珣胸膛,把人按下,“你忙你的,我坐一会就走,晚上有联谊会。”
储应珣便顺着他的力道坐回椅子上,余光看见禾奚把手里的便当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也在桌子边沿坐下。
储应珣有个文件需要签字,见禾奚不说话,想先把字签了,禾奚坐在一边嫌无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张表,看了眼发现是储应珣的体检报告。
目光在身高栏瞥了一眼,禾奚目光微变,抿着嘴巴:“一米九二……点五,上次不是还一米九一吗?”
储应珣嗯了声:“可能长高了。”
禾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和旁边那条的差距:“再长高我就不要你了,我不喜欢太高的。”
储应珣双手一顿,目光从桌面转移到禾奚脸上,禾奚被他看得不自在,攥着体检表:“看我干嘛,我就是不喜欢高的,抬头的时候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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