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被这句话说得都有点懵了。
“我黏人吗……”禾奚茫然地重复了一遍,还是被这个用词惊了一下,他缓了缓,没打算反驳,“我就是有事想和你说。”
苏尔上下打量着禾奚,又偏头看了眼他身后的桑诺,问:“两句话能不能说完?”
禾奚认真想了下:“好像不太能。”
苏尔道:“那不听了。”
禾奚没想到苏尔多几句话都没耐心听,内心震惊,眼睛急切地抬起来,却没看到苏尔有要走人的意思,他一口气松下,自顾自地说了韩念慈给他打电话的事。
听了这么大半天,苏尔从他罗里吧嗦形容词很多的话里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你是害怕才来找我的?”
() 这问话有点微妙,但是对比起说他黏人还是好上不少。
接过韩念慈一个电话后的禾奚老实又诚恳,点点头说:“嗯,我有点害怕,我在外面待着,不打扰你行吗?”
苏尔目光静静地看着禾奚。
这时,不知从哪里路过一个女人,她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子,那小男孩半点大,满脸欢喜地抱着一包膨化薯片,蹦蹦跳跳很是高兴地朝这边走过来。
女人远远地就看见了苏尔,她连忙牵紧小孩对苏尔鞠了一躬,那意思是打招呼,这小岛上的人或许不认识陈如聘,却没一个人不认识苏尔,对这个人的畏惧是刻在骨头里的。
苏尔挑了下眉作为回应,而后目光挪到小孩身上。
下一秒,他伸出两根颀长的手指,对着小孩茫然无辜的表情,轻巧地拿过小孩怀中没开封过的薯片,举高,丢在禾奚的怀里,然后扔下一句:“在这坐着玩会,晚点带你一起回去。”
禾奚:“……”
禾奚傻眼地抱着怀里的薯片,低头看了一眼,又对上小孩黑豆豆似的眼睛,看着小孩空荡荡的手心,慢慢地感觉到空中一股让人发冷的尴尬。
禾奚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知道苏尔不爱护儿童,但怎么连小孩的薯片都抢?
小男孩天性有点护食,本来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跑到了其他人手里,眼睛一湿就要嚎啕大哭,女人望了一眼苏尔没走远的背影,连忙捂住小孩的嘴要强行带他走。
禾奚没那个脸吃一个小孩的东西,他见苏尔回到靶场,连忙把薯片塞回到小孩手里,见小孩拿着走远,才如释重负地坐到靶场外的长椅上。
……
禾奚是中午吃过午饭,然后和秦徒步走去靶场的,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苏尔训练完人再走出来,已经是傍晚。
小岛天黑得早,现在回必须要打手电筒才能看得见。
纳肯揉着肩膀从靶场里走出来,下意识看了眼前面长椅上的禾奚还有他的跟屁狗。
禾奚也看到苏尔了,熄灭通讯器,迈着小步走到苏尔面前。
苏尔看了眼他就收回视线,听到一边的纳肯问:“老大,我们走路回还是怎么回?”
苏尔瞥他:“这么点路走两步腿会断?”
纳肯摊了摊手道:“那倒不是,我是无所谓的,但那条路上毒蛇毒虫多,晚上天又黑看不清,容易被咬……”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尔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禾奚,这会有海风吹过,把禾奚的头发吹起来了一点,露出一条细细嫩嫩的脖子。
他倒是看上去挺老实,没和他说话就乖乖巧巧站在一边,拉着桑诺的衣角一声不吭,也不对此发表意见。
纳肯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这岛上的蛇一条有大腿粗……”
面前的人垂着眼没动静。
像是没看到想看见的反应,苏尔轻啧了一声。
纳肯这时候说到了这岛上有个小孩被毒虫一咬立刻起
包流脓的事,苏尔看过去,禾奚还是那副垂着眼睛没反应的样子。
纳肯见说了这么多苏尔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无可奈何地耸肩:“那我们走路吧,走走走,都别愣着。”
被他一召集,后面的人都往前走了几步。
苏尔眯眼又往过看了一眼,正要收回,忽然……看到禾奚的眼睫毛抖了一下。
那一瞬间苏尔不知什么心理被满足,挑眉道:“坐车回。”
“啊?怎么又坐车回了。”纳肯哀叫了一声,声音中却没有多大的惊讶。
苏尔说的车并不是汽车,是这岛上随处可见的观光车。
苏尔坐到了前面,开车的人是黑鳄。
禾奚跟着桑诺坐到第二排,默默无声地睁着眼睛看沿路闪过的风景。这路不太平,有些颠簸,禾奚坐了会忽然抬手扒住前面的座椅,然后往前坐了一点,伸出一只手。
苏尔说不出是听见声音还是闻到味道,第一时间就扭过了头,然后就看见右边伸过来的一只手,上面放着一朵小红花,是刚长出来的那种,还有点香气。
苏尔没扭头,只听见后面的人语气带着点雀跃,声音轻快,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分享快乐一样轻声说道:“苏尔,你看,我今天去治疗所帮忙包扎,有人给我的。”
苏尔大概沉默了三四秒。
也不知道拿了一朵随时会凋谢的花,有什么值得高兴成那样,苏尔目光从他掌心里收回:“看到了,别晃来晃去。”
平时走路的话,一般十几分钟就能回到陈如聘的屋子,坐观光车事半功倍,六七分钟就回到了。
禾奚答应了秦明天还帮忙做助理,今晚想早点睡,他下车后本来一个劲往屋子那边走了几步,后又想起什么,走回来和苏尔说了晚安,然后重新走进屋里。
这屋子晚上气温有点冷,禾奚洗完漱后往床上的竹席上铺了一层棉褥子,这才往上躺。
刚才洗过的热水让禾奚有点放松,飘忽忽地躺在枕头上,忘记一切危险,打开通讯器定了一个明天早上八点的闹钟,放到一边闭上眼睛。
禾奚一般半个小时就能进入浅睡眠,这会他意识迷迷糊糊,突然听见通讯器在响,伸手拿过通讯器。
刚按下接通没多久,禾奚猛然睁大眼睛,想起了白天韩念慈给他打电话的事,他急匆匆翻身而起准备挂断电话,冷不丁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奚奚。”
禾奚骤然僵住。
男声隔了几秒再次说话:“是奚奚吗?”
禾奚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被子焐热的手脚在慢慢变凉,脸上所有的血色褪尽,拿着通讯器的手指也微微抖起来。
电话那头似乎信号不稳定,滋滋滋地时不时发出电流声,男人的声音很轻,或者可以说是虚弱。
禾奚张了下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储……”
又过了一分钟,那边叹了口气:“奚奚,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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