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看着眼前的苏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不由想起历史上的苏轼来。
历史上,苏轼屡次惨遭贬官,在哪里摔倒,就躺在哪里开吃,如今看来,如今的苏轼与从前一样,心态好的不得了。
苏轼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八郎,怎么,我的话不对?”
苏辙只能摇头,道:“没有哪里不对。”
“你说的很对。”
“虽说家中知晓苏规身世的人也有几个,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莫要对这孩子太过,莫要叫旁人起了疑心。”
“好,我知道的!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没有分寸之人?”苏轼是满口答应下来,眼瞅着这件事就快尘埃落地,据说王安石还因谢氏当日对史宛口出狂言一事又训斥了王安礼几句,心情大好:“八郎,这几日我差人买回个好东西,就是不知道怎么吃,要不你来看看?”
其实他早就想因这事儿来找八郎,可见八郎忙的很,不好前来打扰。
也幸好如今是冬天,那东西放的住。
苏辙瞧他一脸神秘的样子,便跟在他身后去了厨房。
苏辙一进去,就看到一桶生蚝。
生蚝?
如今竟有生蚝?
他不免觉得有些惊喜。
他再仔细一想,不免想起历史上的苏轼被贬海南,历史上的海南可不像后世一样发展了旅游业,而是苦寒之地,连猪肉都是奢望,但苏轼到了海南之后却自得其乐,以吃生蚝为乐,更是写信告诉儿子,莫要将这件事告诉朝中的叔叔伯伯们,免得大家都争先恐后前来海南。
苏辙还记得历史课上听到这话时,所有学生是哄堂大笑,纷纷称赞苏轼心态好。
但如今看来,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
比如,苏轼的好心态。
比如,苏轼与生蚝之间的缘分。
苏轼看着这满满一桶生蚝,难为情道:“……这是卖鱼的那老熟人专程给我留的,说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你不知道,这老翁厉害得很,我从前曾在他手上买过半臂长的鳜鱼,还有肥硕无比的河虾等等。”
“我还问过这老翁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些好东西的,但他却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只管吃就完啦。”
“老翁说这东西叫蠔,极为难得,更是价格昂贵,寻常人一辈子都难得吃到一回,推荐我全部买回去尝一尝。”
接下来的事情,他更是羞于启齿。
他一听老翁这样说,便有几分心动,再一听说这东西按个卖,每个竟能卖出一百文的天价,顿时是更心动了——这样贵且少见的东西若不好吃,说得过去吗?
要知道一百文都能买上一匹布了!
可将东西拿回来之后,苏轼却觉得为难起来。
这东西长得奇形怪状,丑陋不堪,该怎么吃?
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东西打开了几个却发现里面却是
鼻涕一样的东西,他觉得恶心,想丢又觉得舍不得,只能留着等八郎来看看。
苏辙面上一喜,道:“六哥,你是哪里来这好东西?”
“好东西吗?”苏轼听到这话,悬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下来些:“那老翁与我说这东西大补,我撬开之后吃看着鼻涕似的东西吃也不是丢也不是,索性将这些东西泡到酒里,可昨晚上我略尝了一两口,只觉得腥腥的,要多难喝就有多难喝。”
“若不是这几日因事情耽搁,我定要去找那老翁好好理论理论,以为老翁这是故意骗我呢!”
“八郎,这东西怎么才好吃?我与那老翁好一通讨价还价,他才舍得八十文钱一个卖给我!”
苏辙知道,苏轼唯独在买书和买吃食方面挥金如土,若买食材被人坑了,怕是大半夜的躺在床上都唉声叹气,气的睡不着觉:“这叫蠔,汴京虽有,但却不常见,像这样大的蠔并不常见,偶尔能在朱门世家中见上一见。”
苏轼认真发问:“八郎,照你这样说,这东西很好吃?”
苏辙微微颔首。
苏轼看着他,眼神中已有几分怨怼:“那为何之前我们家里没吃过?”
苏辙认真解释道:“六哥,那位老翁没骗你,这蠔一个一百文都算便宜的,放在夏天,运输困难,一个卖两三百文都不算贵。”
“让我算算,以你的食量,一顿吃上十个八个不在话下,我们家加上迈哥儿他们,大大小小一起约有十个人,需要买上百个蠔回来,那就是二十贯钱左右。”
“如今集市上,一个包子也就一文钱,二十贯钱能买上两万个包子,够寻常百姓一家老小吃上几年。”
如今他靠杏花楼赚的是盆满钵满,不愁吃不愁穿,可花这样多钱吃一顿饭,却是太奢侈了些。
就连一向贪吃的苏轼都皱眉道:“竟这样贵?是我考虑不周了!”
“从前我听说濮安懿王他们曾吃过鱼眼肉,说是取春日黄鱼眼旁那一块嫩肉,整整数百条黄鱼才能做出这样一盘鱼眼肉来,用鸡汤清炖,出锅前只撒些盐,味道就极鲜美。”
“春日的小黄鱼一条都能卖上半贯钱,那一盘鱼眼肉足足要花上五十贯钱,大家议论起这件事来是直摇头,说濮安懿王不是非这盘鱼眼肉不吃不可,而是想借着这盘鱼眼肉来彰显他与旁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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