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情缘逢场作戏,郎君……不会当真吧?”
“离了江南,大千世界,北谢三十二座城,你我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她轻笑了一声。
“你记住,江淮,是我不要你了。”
临别时的大放厥词犹在耳边回响,转眼她入了皇宫三个月,这人却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还即将是——皇帝指给她的太傅?
这个认知顿时把谢明蕴砸的一个激灵,她脸色一白,对上容淮安的似笑非笑的神色,骤然一个心虚,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公主只怕是太高兴了,才如此失态吧。”
容淮安早已恢复平静,见她如今的样子,掀起唇角,轻笑了一声问。
高兴?
和她始乱终弃的穷书生在这种情况下再见了有什么可高兴的?
谢明蕴只觉得心中一堵,开口就要反唇相讥。
“本宫高兴与否,不劳容大人挂念……”
“蕴儿。”
她一句话没说完,台上的帝王骤然看了过来,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往昔这个女儿最温柔知礼,怎么今日瞧着却有几分奇怪?
对上皇帝疑惑的目光,谢明蕴骤然冷静了下来,太子和皇后正等着她说下去,谢明蕴却不得已咬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继而温声道。
“父皇恕罪,女儿方才见了大名鼎鼎的太傅有些惊讶,一时失态。”
皇后看了她一眼,抬头笑着替她圆话。
“想来蕴儿也是少见如太傅这般天人之姿的人,才有些失礼了。
姑娘家的心性,皇上不必在意。”
谢明蕴低着头,听着皇后的话,嘴角抽了抽。
台下那道锐利清润的目光一直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针在背,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附和皇后。
“父皇恕罪。”
只是打碎个杯盏,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一摆手也没再追究。
“淮安,今日朕叫你入宫,是有件事想嘱咐与你。”
此话一出,容淮安四处扫了一眼,想起近来朝中的动静,约摸对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几分把握。
这几天明蕴公主和亲的事闹了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是听说的。
只是一直没想到,宫中三个月前认回来的明蕴公主,竟然是半年前在江南之时,对他撩拨了心又始乱终弃的骗子。
容淮安只觉得心中的气更闷,玉容上神色略微寡淡了些,他抬起头,凤眸落在谢明蕴身上,继而扫过皇后,太子,温声开口。
“皇上请说。”
紫色锦袍晃过眼底,上面坠着的玉佩被他捏在手中把玩,容淮安一身明华,随意而立,也掩不住那通身的清贵气质。
“容爱卿回来这些天,身上的病可好了?”
“劳皇上关心,前几天就好了。”
容淮安轻轻笑了一声,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了些,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位清贵臣子的身上。
外人大多形容他是端方内敛的如玉公子,及冠后这两年,上京美誉无数,但年轻的臣子身负美名却不见骄矜,实在是肱股之臣的料子。
皇帝看着他,心中方才的犹豫也散去。
这人的确是教导蕴儿的不二人选。
想到这,他继续开口。
“淮安奉命离京处理事情,半年前回来连日奔波,身上染了风寒一病不起,闭门谢客足足半年,朕心中甚是担心。”
半年前?
谢明蕴低着的头抬起,悄然看了一眼容淮安,被这人敏锐的察觉到,又不自然地避开。
她也听过这位容家公子的事。
听闻半年前前他从江南办事回来,却因为舟车劳顿染了病,一病不起在家中闭门谢客足足小半年,听容府的下人说整日容淮安身边都萦绕着一股低气压,似是有些郁郁寡欢。
想到这,谢明蕴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
风寒么?
她看未必。
“如今既然容爱卿已经全然大好了,朕便也放心了。
你自回京之后,接任这太傅一职,整日养病,如今大好,朕恰好手中有一件事,想吩咐容爱卿去做。”
“皇上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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